嗯?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宋玄机的身体紧绷得非常厉害?
贺兰熹抬起另一只干燥的手,用手背碰了碰宋玄机的脸颊,竟然被烫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搞了半天宋玄机的脸居然也烫成这样。可宋玄机又看不到他,最多只能听见他搅弄【请君留】的声音,何至于此?
贺兰熹凑得更近,他想看看这冰肌玉骨的美人会不会出汗,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宋玄机脸上有汗水。
或许是因为他脸颊发烫,导致幻化之物也跟着他一起烫吧。
贺兰熹双手抱着衣摆,又一次坐进了宋玄机怀里。和之前不同,他坐得并不顺利,不得不腾出两只手来辅助自己。
少年一松开手,衣摆便从他手中悉数落下,层层叠叠挡在了他和宋玄机之前。
从未有过的剧痛袭来,贺兰熹一张嫣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疼,好疼……”贺兰熹小的时候就很怕疼,一点小病小痛都要找娘亲撒撒娇。而他现在在经历的疼痛,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痛得他理智全无。
于是,他本能地搂住了宋玄机的脖子,一个劲地往人家身上贴:“好疼好疼,真的好疼,你快安慰一下我……”
被蒙着双眼的宋玄机一动不动。
贺兰熹已然忘记了自己给宋玄机用过定身术的事情。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少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宋浔你抱抱我呀……”
一直被定身术禁锢的宋玄机在听见他叫他名字的时候,长睫忽地一颤。
“真的好疼。”贺兰熹将烙有彼岸印的额头抵在宋玄机肩膀上,一边向下坐一边泫然欲泣:“我、我有点怕……你会不会和我一样疼呢?对不起,我弄疼了你,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对不起——”
忽然,一只手从他腰间环过,微微发烫的掌心扣住了他因疼痛不住颤抖的背,他整个人都因为这个动作完完全全地陷入了宋玄机怀抱里。
恍惚之间,他竟然……竟然听见了宋玄机隐隐带着轻喘的声音:“别怕。”
一个离谱的念头从贺兰熹脑海中一闪而过:宋玄机怎么会喘呢?宋玄机是不会喘的啊。
最痛的地方熬过去了,或者说,他被迫适应了。在宋玄机的安抚下,贺兰熹的理智稍稍回笼,努力抬头望向宋玄机。
宋玄机明明已经强行破了他的定身术,却没有扯下眼前的腰带,而是维持着先前的端庄仪态,他甚至还是衣冠楚楚的,唯有一双手在抱着他。
贺兰熹突然很想看看宋玄机现在的眼睛,便朝自己亲手绑上的腰带伸出手。可他还没有触碰到布料,手腕就被宋玄机抓住了。
不等他细想宋玄机阻止他的原因,宋玄机忽然凑到了他耳边,缓缓启唇:“要继续吗?”
贺兰熹眼睫上挂着泪珠,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双唇:“要……吧?”
宋玄机:“嗯。”
宋玄机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方才那一声的低喘仿佛真的成了他的错觉。
……
贺兰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趴在书桌上,窗外已是夕阳西下,万鸟归巢。
在他身边,有一个端坐着看书的宋玄机,落日的余晖在他身上染上了一层橙黄的色彩,冰冷的玉容也因此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这一幕如此似曾相识,过去一年发生过无数次。要不是宋玄机身上仍旧穿着那身黑衣,他恐怕会以为在【神狐之居】和【风月宝匣】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而现世里的他正如往常一样,和宋玄机一起上着课呢。
最初的涣散过后,贺兰熹猛地坐了起来。
他怎么睡着了?他睡了多久?祝如霜和长孙策还在外面等他啊!
宋玄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醒了?”
“我醒了我醒了。”贺兰熹心急火燎也不忘回答宋玄机的问题,甚至还回答了两次。他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已经摸不到彼岸印的痕迹了。
宋玄机淡道:“彼岸印尚未深入你的机体骨髓,一次双修便可尽除。”而祝如霜,就没贺兰熹这般幸运了。
贺兰熹有些纳闷一个幻物居然还知道这些,一般而言,在幻境中土生土长的人都不会知道自己身处幻境才对。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他已经按照祝如霜的意愿完成了双修,怎么还没有看见【风月宝匣】的出口?
贺兰熹顾不上酸痛的腰身,更来不及总结初次双修的心得,撑着书桌艰难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
宋玄机单手扶稳他:“你去哪。”
贺兰熹抬眸看向宋玄机,神色沉着冷静,偏偏有一双哭红了的可怜兮兮的眼睛:“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出去,祝云还在等我。”
宋玄机道:“……他没在等。”
贺兰熹死马当成活马医,问:“宋浔,你知道这里的出口在哪里吗?”
宋玄机沉默须臾,从剑鞘中拔出【忘川三途】,挥剑在虚空中斩下,竟硬生生破开了一个出口。
宋玄机:“出口。”
他居然真的知道!他好厉害,他不愧是我欲念的产物!
贺兰熹惊喜不已,推开宋玄机就往出口走。临走之前,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对宋玄机道:“谢谢你救了我,下回……下回我若有了机会再进来找你。”
宋玄机:“找我做什么。”
贺兰熹:“不找你双修,就找你聊天,好不好?”
“随你。”宋玄机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站在出口处:“我先出去。”
贺兰熹一愣:“什么?”
“祝如霜和长孙策已经脱险,两人应该正守在【风月宝匣】外。”宋玄机话音微顿,“你多休息,我先出去。”
贺兰熹两愣:“……什么?”
宋玄机双肩一沉,平生第一次将同一句话重复了三次:“我先出去。”
贺兰熹脑袋嗡地一下卡了个彻底:“你为什么要出去?”
宋玄机瞥他一眼,道:“因为此处不过是须臾幻境。”
贺兰熹低声喃喃:“幻境……”他当然知道【风月宝匣】里是幻境,也知道这都是假的,但……什么是真的?
贺兰熹惊恐万分,连退数步,颤声道:“那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于是,宋玄机如他所愿,干脆地告诉他:“我。”
短短一个字,犹如一道惊雷落下,劈得贺兰熹面色惨白,瞳孔放大,死去活来,活去死来。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宋玄机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说起来,我也想问你——贺兰时雨,什么才是真的。”宋玄机淡道,“长孙经略的辣椒水,是真的吗?”
贺兰熹的嘴唇张了合,合了张,几度欲言又止,却死活言不出来。最后,他抬起手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将千言万语化成了他们无情道的院训——
贺兰熹:“。”
第26章
在无情道院一年多的修行使贺兰熹依旧可以勉强维持着镇定脸,即便他的内心早已洪水滚滚,波浪滔天。
假的……【迷津渡】是假的,讲堂是假的,甚至【请君留】也是假的,但宋玄机却是真的。
眼前的宋玄机根本不是【风月宝匣】为他幻化而成的美人,而是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宋浔。
他和宋玄机本人双修了?
他和宋玄机睡了??
他把宋玄机定身在椅子上,直接坐了上去?
他还将脸埋在宋玄机肩膀,边掉眼泪边喊疼,一口一个“宋浔你抱抱我呀”?
——不!!!他贺兰时雨干不出来这种事!!!
贺兰熹满心大汗,两只耳朵呼呼地喷出热气,脚趾也在疯狂蜷缩,全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可是说不过去啊!这个宋玄机为什么能强行解开他的定身术?去年学习定身术的那堂课,他刚好和宋玄机是搭档,他在宋玄机身上用过至少不下十次的定身术,宋玄机明明从来没有强破成功,为什么这次偏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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