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手上的伤已经好了,穆洵的状态也重新稳定下来。
这两天宋今为了不当电灯泡,直接搬到地下二层睡了。
每天看到饲养员的时间直线上升,某条龙显得十分开心。
陆霖他们来到实验室时,宋今正在和穆洵玩你画我猜的游戏。
陆霖看了看玻璃上用哈气画出的图案:“你这画的是……鸭子?”
“明明是天鹅好吧。”
陆霖:“。”
哪里像天鹅了。
玻璃上的“天鹅”渐渐淡去,陆霖向宋今说明来意。
宋今点点头:“他现在状态不错,可以接受测试。”
机械臂将珍珠投放进观察室。
穆洵还在窗前等着宋今继续画,听到珍珠落地的声音,他疑惑地转了下头,又回来看看宋今。
宋今哄他道:“去拿吧,是给你的奖励。”
穆洵发出一声高兴的龙吟,捡起了地上的珍珠。
淡粉色的珍珠成色相当漂亮,即便是见过无数珠宝的龙也要多欣赏一会儿,穆洵将它放在灯光下仔细查看,爱不释手。
宋今:“居然没马上收进珠宝箱里,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啊。”
穆洵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用尾巴将珍珠抛起,再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季琅在外面看得心情复杂。
要是他也精神力崩溃,心智退化成小孩,整天被关在这里当实验对象的话……
只怕恨不得一头撞死吧。
在教授面前这么难堪,那也太丢人了。
正想着,穆洵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珍珠从他手中掉落。
陆霖微微蹙眉:“情况不太对。”
上一秒还放松愉快的龙,下一秒突然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在他头脑中炸开,像根针一样狠狠刺进灵魂深处,他听见那东西发出冰冷的尖啸——
“这一战,只准胜利,不准失败。”
浑厚的声音层层叠叠,像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不容冒犯的威严,不容违抗的冷漠。
“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穆洵?”
……
……
“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你从没败过。”
“我的常胜将军,这次也会带着胜利归来。”
“穆洵,这一战事关天权星的未来,就靠你了。”
“天权星三亿民众,都在这里等你凯旋。”
……
……
无数道声音犹如一块块巨石,铺天盖地地砸下来,砸穿黑龙坚硬的鳞甲,砸断他永远挺拔的脊梁。
他快要喘不过气,快要无法呼吸,头痛欲裂,遍体鳞伤。
他承担不起三亿人的未来。
他肩负不起那个人的信任。
那信任二字太沉重、太沉重,沉重得像一座山。
君命如山。
他不得不从。
可他不明白。
他为什么一定不能输?
他为什么……一定要打这一仗?
“穆洵,穆洵!”
“宋今,你疯了!你不能进去!”
“穆洵,你清醒一点!穆洵!”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来到了耳边,可他的大脑一片混沌,竟听不出那声音是谁。
只觉得很动听,很亲切。
比以往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要亲切。
“小洵洵,是我,是宋今啊。”那人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脊背,那手有点凉,可对于他高热的体温来说,却正好舒服。
微凉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你不记得我了?刚刚我们还在玩你画我猜呢,虽然我画的你看不懂,你画的我也猜不出来,但我们应该还算有默契吧?”
“对了,你饿不饿?今天还没吃饭呢,你不是最喜欢吃牛排了吗,我给你煎了七分熟,不过这次不准再把胡萝卜剩下来了。”
究竟是谁会给龙喂胡萝卜啊……
穆洵在他的安抚下慢慢放松,竖起的龙脊一根根落下。
他从双翼遮蔽下抬头,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眸。
很漂亮,比他收藏过的任何一颗宝石都要美。
像太阳一样耀眼。
宋今看着他,轻声道:“小洵洵?”
穆洵垂下眼帘,用许久没有发出过人声的锈蚀的嗓子,吐出了六年来第一句话:
“不要……吃……胡萝卜。”
宋今:“……”
外面的两人:“……”
看到穆洵冷静下来,陆霖松了口气。
刚刚穆洵差一点就发狂了,宋今突然打开观察室的门冲了进去,他简直替他捏一把汗。
在一条发狂的龙面前,就是星舰都能被利爪撕碎,何况是人类脆弱的躯体。
但穆洵居然真的被宋今哄住了……
甚至还第一次口吐人言,这颗珍珠带来的效果超出了他的预期。
只是不知道现在穆洵的神志恢复了多少,得具体检查一下才能确定。
观察室的门被宋今从里面反锁了,陆霖敲了敲玻璃,示意他赶紧出来。
宋今却摇摇头。
穆洵还伏在他怀里,看起来有些恋恋不舍。
宋今轻轻抚摸着他的龙角,龙角上粗粝的纹路像砂纸一样,穆洵看上去被摸得很舒服,可宋今的手心却很快红了。
季琅眼尖,嘴又欠:“看来龙角还是没有我们教授的鹿角好摸。”
陆霖冷冷瞪了他一眼。
穆洵也发现自己的龙角磨红了宋今的皮肤,他有点心疼地拉住宋今的手,似乎在犹豫该怎样处理。
“不用在意,我们蛇系的痛觉不是很敏感,一会儿就好了。”宋今说。
穆洵却不肯。
他盯着对方的手看了半天,终于慢慢把脸埋在他手心。
温热湿润的舌尖在掌心扫过,潮湿微痒的触感迅速将疼痛带走。
刚刚还在得意的季琅瞬间又嫉妒上了,脱口而出:“不是,这么玩儿的吗?那教授的角也把我嘴扎了,教授怎么不帮我舔舔……”
陆霖很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
他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
第43章 教授待我天下第一好
季琅瞬间收声。
完了完了完了,他怎么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慌张往回找补:“不不不!我是说……手,扎到我的手了!”
“我不聋,”陆霖嗓音冰冷,“也没有失忆。”
季琅:“……”
完了呀,彻底完了。
他这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眼看着辩解无效,他果断使出第二招:“对不起,我错了。”
陆霖充耳不闻。
“我实在是看教授的鹿角太可爱了,没忍住,就亲了一小口——真的只有一小口,很浅的,连滋味都没咂摸出来,就被扎到了嘴唇。”
陆霖闭上双眼。
他还想尝出什么滋味?
还想嗦一口吗?
季琅偷瞄他一眼,继续说:“我有罪,罪在意志力不够坚定,没能抵挡住教授散发的致命吸引力,没守好护卫官的底线,泯然众Alpha,我深刻反思。”
陆霖:“……”
他被气得说不出话,埋在发间的鹿耳从耳根开始红,一直到耳朵尖尖都泛出粉色。
季琅居然敢亲他……
还敢亲他的鹿角……
亲了还不算,还要嫌弃他角上的茸毛扎嘴。
那是该用来亲的地方吗?
陆霖脸红得快要滴血,雪白的鹿尾在身后不耐烦地摆来摆去,终于,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教授,教授您去哪儿?”
“您别生气啊,我真的错了!”
季琅快步追了上去,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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