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回房间,季琅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
极淡的梅香飘浮在空气中,萦绕在婻諷陆霖久坐的办公桌旁,清雅冷冽,似有若无。
研究基地的Beta闻不到信息素,陆霖贴了阻隔贴,连宋今也闻不到了,却逃不过季琅敏锐的嗅觉。
这是独属于他的宵夜。
他一人独有,不与任何人分享。
*
陆霖睡得太晚,第二天果然也起晚了,他睡醒从房间出来,就闻到办公室里飘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桌上摆着几个食盒,每个都有好几层,看食盒上的logo,是珍味轩的外送。
他诧异道:“你点的?”
“说了请教授吃饭嘛,早饭也是饭,”见他起了,季琅把食盒一一打开,“等您等半天了,您再不起来,我都要饿扁了。”
食盒是特制的,东西拿出来时还热气腾腾,像刚出锅的样子。
最先进的保鲜技术被用来当外卖盒,可见对玉衡星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
早点摆了满满一桌子,季琅道:“那天看您不喜欢吃荤的,就点了些素食,还有这个什么……蟹酿橙,我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尝尝看吧。”
吃饭实在浪费时间,不如喝补充剂方便,可买都买了,又不能退回去,不吃就浪费了。
陆霖只好在桌边坐下:“你点太多了,我们两个都吃不完,刚发了工资,就这么挥霍无度?”
“有我在还能吃不完?就算真吃不完,不是还有宋今吗。”
“他人呢?”
“不知道,没见着。”
陆霖摇了摇头。
他用勺子挖了一勺蟹酿橙,味道……还真挺特别的。
蟹黄很鲜,又带着橙子的清甜。
季琅大概是真饿了,忙着吃饭,也没怎么跟他搭话,两人吃到一半,办公室里的电梯突然上行。
声响吸引了陆霖的注意,一抬头,就看到宋今从电梯里出来,他神色慌张,捂着自己的手:“教授,出事了!”
血迹随着他的步伐滴落在地,从电梯里一直延伸进办公室。
陆霖连忙起身:“你怎么弄的?”
“斑迪突然发狂了!”宋今脸色发白,“刚刚我去喂它,它扑上来就咬我!”
陆霖一滞,如坠寒潭:“……什么?”
季琅也凑过来,看了看宋今的伤口:“这么深?教授,有医药箱吗?”
宋今手上的伤口鲜血直冒,顺着胳膊一直往下流。
鲜红的血迹刺激着陆霖的神经,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斑迪怎么会突然发狂?
斑迪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从它的检测结果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现在又表现出狂化的征兆,那岂不是意味着……
难道他真的没办法治好穆洵了吗?
难道他多年来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
他真的放出了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恶魔?
他对约斯利做出的承诺,要食言了……
……
却又被季琅一句话唤回了思绪。
陆霖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眼时,他面色已恢复如常:“跟我来。”
他把宋今叫到洗手池旁,用消毒药水给他清洗伤口。
宋今疼得脸色煞白,咬着牙才没叫出声来。
陆霖给他仔细清理了伤口,上药包扎。
季琅在旁边问:“教授,大黄该不会是狂犬病吧?”
“不可能,我昨天熬夜看了斑迪的检测结果,它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有任何疾病。”
他说着,又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支药:“但以防万一,我先给他打一针。”
包扎好伤口,也打了针,宋今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陆霖拍拍他肩膀:“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斑迪。”
“好,您千万小心。”
陆霖带着季琅来到地下二层。
还没靠近,就听到激烈的犬吠。
隔着玻璃,陆霖望向观察室内,黄狗正冲着他们呲牙狂吠,双目赤红,涎水横流。
还真是狂化的征兆。
陆霖已经顾不及去想最坏的结果,拿出一支抑制剂:“得想办法让它安静下来。”
季琅:“我来吧。”
“小心点,别惊动穆洵。”
虽然隔着好几个房间,但Alpha的感知力不容小觑。
要是真刺激得那条龙也跟着发狂,可就不是一支抑制剂能解决的了。
季琅缓缓打开观察室的门,闪身入内。
黄狗冲着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
这狗本来就跟他不对付,现在更像是仇人见面。
季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来自S级Alpha的威压瞬间充满整个房间,黄狗发出一声呜咽,趴伏了下去。
一缕熟悉的松木香飘散到陆霖鼻端。
他眉心耸动:“唔……”
第36章 给我你的信息素
季琅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黄狗,回过头:“教授。”
陆霖无暇顾及其他,走近他们,按照斑迪的体重,将一支抑制剂给它打了四分之一。
黄狗在季琅手下呜咽不止,又被信息素威压压得动弹不得,除了嚎叫,再没别的方式表达抗议。
抑制剂很快开始生效,它眼中的血红渐渐退去,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陆霖:“好了,放开它吧。”
季琅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一点点放松钳制。
黄狗站起身,有点迷茫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开始冲他们摇尾巴。
“看来是没事了,”季琅松口气,“可它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它在瑶光星待了六年都没事,没道理救回来以后反而失控了啊?”
地上还有咬伤宋今留下的血迹,黄狗上前闻了闻,辨认出这是谁的气味,发出伤心的呜咽,尾巴也耷拉了下去。
“现在知道后悔了?刚刚咬人的时候不是很凶吗?”季琅道。
黄狗被他训斥,更伤心了,抬起前爪捂住自己的脸。
陆霖眉头紧锁,他看着黄狗,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狗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和之前的样子不一样了。
终于,他将视线锁定在黄狗颈部,问道:“它的项圈呢?”
“项圈?”季琅愣了一下,“噢,昨天您让我给它洗澡,我嫌它那项圈太脏,就摘下来单独洗,结果一用力,给洗断了。”
“你给扔了?”
“没,我放在阳台晾,现在应该干了吧。”
“去拿过来。”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要狗项圈,季琅还是遵从他的命令,回房间把东西拿了过来。
项圈戴了多年,早就糟了,被水一洗,已经断作两截,旧得发白。
“这项圈怎么了吗?”季琅问。
“在瑶光星的这些年,它一直戴着这东西,而你昨天给它摘掉了,今天它就发狂,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是有点,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了,”陆霖看着手中的项圈,“或许让它被感染但始终没有发狂的真相,根本不在它自己身上。”
“是因为……这个项圈?”季琅感觉匪夷所思,“我不明白,这项圈有什么特别的?”
“项圈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普通的布条。”
“那是上面挂的狗牌?”
“也是普通的铜片。”
“那就只剩下……”
“这颗珍珠。”
淡粉色的珍珠泛出温润的光泽,比普通的珍珠大很多,已经超过了能做耳环的大小。
陆霖:“还记得约斯利日记里的内容吗?这颗珍珠是莱恩从星际商人那里买来的,他们大概自始至终,没有调查过这颗珍珠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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