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宝书就把王妃请进来了,王妃形容憔悴,也没用脂粉遮盖,倒不似她平时气焰嚣张的模样了。连带着她背后总是狐假虎威的侍女银翘,也低眉顺目,双手提着食盒,一脸恭顺地跟明先雪行礼。
明先雪态度还是如常,向王妃行了一礼,道:“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妃恕罪。”
王妃露出笑容:“你身上不好,就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了,快坐下吧。”
明先雪先请王妃在主位落座,自己才陪坐。
王妃思忖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听说你昨晚突然发热,今日怎么样了?身子可有好转?”
明先雪微微一笑,回答道:“多谢王妃关心,我已经服过药,现在已无大碍。”
“那就好,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切勿再让病情反复。”王妃扯了扯唇角,又说,“前儿太后赏了一根千年人参,我今日一大早就让银翘去炖了回阳固脉汤。”
说着,王妃转头看向了银翘。银翘见状,连忙将手中的食盒捧上前,恭敬地呈给明先雪。食盒打开,一股浓郁的汤香扑鼻而来,显然是人参以及众多名贵药材炖制的汤品。
明先雪和狐子七却微微对视了一眼,一瞬间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只有在旁端茶给王妃的宝书不明所以,只他也听说王爷吩咐了把千年人参送来,故宝书还很高兴王妃送来了如此珍贵的汤药。
明先雪虽然有话,但以他的身份不好说出口,狐子七是“小厮”,也不适合随意发言。
明先雪笑了笑,转向狐子七,问道:“小七,你颇通医术,可曾听说过这回阳固脉汤?”算是给狐子七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狐子七自然地接过话头,伶俐地回答道:“自然知道。这回阳固脉汤,有回阳固脱、益气生脉的奇效。寻常的方子都是用普通人参,如今用了千年人参,其功效更是卓绝。只是,这汤药主要是针对心力衰竭、亡阳欲脱之症。公子的病情,似乎与此并不相符。”
这汤剂显然是合着世子爷的状况熬的,明先雪这样的喝了,反而不利。
王妃炖了这个来,怕也是知道王爷的命令不好违抗,故意做成这汤,叫明先雪喝不着,主动推给世子喝。
明先雪知道王妃这算计,却也愿意顺手推舟,便笑道:“王妃,您的慷慨,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如此良药,若是用在我身上,只怕也是无益。不如还是将其留给世子爷吧。”
王妃听得明先雪的反应,并不意外,但也没有计谋得逞的高兴,脸上的哀愁反而更深:“大师已经看过了,说这药虽然药材上乘,但世子的病情过于严重,即便有千年人参作为主药,却也缺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若没有这药引,世子喝了这汤药,也只是白白浪费了如此珍贵的千年人参。与其如此,倒不如将其给你饮下,至少还能益气补血,对你的身体有些益处。”
明先雪闻言,心中一动,他明白王妃这是在暗示自己,却也愿意跟着她的意思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药引?”
王妃见明先雪落入自己的语言陷阱,心中暗喜,面上却保持着哀愁的神情,缓缓道:“你博闻强识,可曾听说过人血入药?”
明先雪闻言一顿,望向狐子七。
狐子七立即开口道:“人血入药,古籍中虽有记载,但此法太过残忍,且效果难以预料,早已不被医者所用。”
王妃闻言,带着几分恼恨地剜了狐子七一眼,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叹息道:“正是如此。世子爷的病情日益严重,寻常药物已是无用。大师说,唯有以人血为药引,方能有一线生机。只是这药引极难寻找,需得是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方可。”
“心头血?”狐子七眼眉一挑:这雷坤子昨晚搞那么一个杀阵,原来就是为了取明先雪的心头血啊?
难怪难怪,看来那什么雷坤子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看得出来明先雪天生玲珑心,对他这种修行者来说倒是大补之物。
明先雪微微蹙眉,似乎也有些为难。
王妃也知道,任谁都不可能剜心取血救人的,更何况是救一个多番谋害自己的人?
但王妃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实在没有办法,王爷那儿又压着她,她也是调不动什么力量来强取,最后思来想去,只能走到这一步——索性脸都不要了,张口来要。
狐子七只道:“王妃,您这样岂非强人所难?”
宝书也忍不住说:“心头血要怎么拿?岂不是要剜心?这样取了血,公子还能活吗?您这是要我们家公子的命啊!”
王妃听得狐子七和宝书的声音,只觉聒噪,恨不得叫人把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小厮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如是她便作出委屈情状,只让泪水涌上了眼眶,沿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她望着明先雪,颤抖着声音:“先雪,我求求你,救救先霆吧!他可是你的亲兄弟呀!难道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狐子七都怔住了:高贵的王妃也能这么不要脸?母爱真的好伟大。
银翘也跟着在旁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磕头:“求您救救世子爷吧!”
这一下把宝书都整不会了,宝书这孩子哪见过这阵仗,头一蒙,也跟着噗通跪下来,砰砰砰的磕头:“公子雪的命也是命啊!”
银翘和宝书便在这儿有节奏地对拜起来,场面也是十分热闹。
明先雪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王妃却突然跪倒在明先雪面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容貌哀戚。
明先雪恪守礼教,哪能让嫡母跪自己,连忙也要跟着跪下,眼见又要上演一次用有节奏的对拜,让狐子七大饱眼福。
却不想,明先雪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弯下膝盖,王妃却猛地摘下发簪,抵住自己的胸口,泪流面满地说:“只要你愿意救先霆,我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明先雪大概也没想到王妃有此做法。
莫说明先雪,狐子七也没想到:一直趾高气扬、喊打喊杀的王妃,昨晚还招百鬼杀人,今日就成了这个模样,画风转变得也太过快了。
大概王妃也是没什么高端大气的招数了,现在只能朴素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狐子七却想:你早这样不就完事儿了?
这明先雪啊,你要拿刀拿枪甚至千军万马地杀,都是杀不死的。
还是得道德绑架。
王妃这样歪打正着,说不定真的打中明先雪的七寸了。
王妃见明先雪默然不语,心中愈发焦急,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猛地一咬牙,将手中的发簪紧紧抵在胸口,尖锐的发簪尖已经刺破了衣衫下的肌肤,一缕鲜血缓缓渗出,染红洁白的衣料。
她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你不答应,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明先雪看着王妃如此决绝的模样,无奈地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缓缓开口:“王妃,您何必如此……我答应您。”
王妃听到明先雪的回答,顿时愣住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颤抖着声音:“你……你真的答应了?”
明先雪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是,我答应你。但王妃,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世子爷。”
王妃听着明先雪的话,喜悦涌上心头,一边扔掉发簪,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说道:“只要你肯救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见明先雪答应了,银翘也不磕头了,赶紧站起来,搀扶着王妃,又一边跟明先雪鞠躬致谢。倒是宝书,一脸震惊,只说:“公子,您要三思啊!”
王妃恶狠狠地剜了宝书一眼:“你这为奴的难道还想做公子的主?”
宝书咬着牙,不敢反驳,但心里仍想着,等王妃走了,必定要好好劝说公子雪。
狐子七虽然早已料到明先雪可能会因王妃的决绝相逼而妥协,但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他还是颇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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