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屎官桃在旁边叹了口气:“首先,得搞清楚任务里说的凶手,是指哪起命案的凶手。”
“目前来看,有明显死状的就只有周瑾。林家父女的降温目前还不明缘由。”
李迩肯定了小桃的思路,“一会儿得找机会查一下夫人老爷的死因。不过,不管凶案死了多少人吧,目前来看应该都和玄灯匪脱不了干系。”
“线索太多太杂乱了——”杰克无聊地晃着法杖,就差把“我不动脑,动脑不是我的趴”写在脸上,“好像和土匪有关的,也就只有那张玄灯匪的剪报。其他的还有什么信息?”
“有的。”
乌望听见扶光温声说:“就在那张剪报上。”
扶光伸手一翻,那张剪报便像魔术般夹在干净修长的手指之间。指尖所指,正是那句“原本流窜于方省的玄灯匪亦撤离逃难”。
稍微迟钝些的人都反应不过来,小桃却霎时明悟:“撤离逃难?等等,玄灯匪既然都已经撤离方省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方省内的柳家镇里,劫掠柳家?”
扶光轻笑,嗓音温沉:“必有人与玄灯匪勾连,暗害了柳家。”
但勾连者是谁?
乌望竖起耳朵仔细听,腿都不钻了,就听杰克嘶了一声:“不会是周瑾吧?”
杰克掰着手指挨个排除:“柳家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自己害自己的。林账房那么在意规矩礼节,甚至还会为了还恩屈尊做账房,应该也不会和玄灯匪勾结。算来算去,也就周瑾这个一天到晚逃课鬼混,什么龌龊事都干的能接触到这些人……”
杰克收起手:“而且,还有个细节。周瑾猥……对林自在意图不轨,是带了人去市集上的,玄灯匪不就常在市集上卖艺流窜?”
小桃捞起扒拉他的乌望沉思:“这些都是推论,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不能请以下结论。我们还是得多考虑考虑。”
乌望抬爪搭着小桃的胸口,在御座上正襟危坐,坐得小桃:“……哈哥,你知道你长多大只吗?你这样立着坐,我能看得见前面?”
这话不难理解,但乌望权当没听见,继续威风地左右巡视院落里来来往往的仆役们,过了半天才勉强给面子地趴坐下.身。
小桃:“……”祖宗,宁真是我祖宗。
扶光饶有兴致地看着乌望这番动作,直到它又趴下去了,才不紧不慢地道:“还有一个问题。”
“柳家镇供奉花神成风,为什么柳宅里没有一点迹象?花神是在柳宅出事后才兴起祭拜风气的?”
“对啊!”杰克这大喇叭在乌望旁边炸了一下,“这花神呢?进柳宅这么久了,一点线索没查到!”
“……”乌望被震地头脑发晕。
“……”扶光微笑着挪开视线,扫向杰克,“谁说没有线索?”
“???”杰克瞪眼,顺道把自己的脑袋修好,“刚刚不是你说没有吗?”
扶光继续微笑。
这表情乌望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也见扶光这么看过周末:“我说的是‘柳宅内没有供奉花神的迹象’,不是没有线索。”
他在杰克问出进一步愚蠢问题前先解答了:“能和花神沾上边的线索有两条,一是白莲教,二是林自在提到的那场多年前的流星雨。”
如果说,花神是在柳宅出事后才在柳家镇兴起的,那花神信仰是如何传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白莲教的这帮玄灯匪带入柳家镇的。
至于流星雨……
扶光似有所思:“我还没想出这和花神有什么关联。只是直觉,它们必然有关。”
他手一翻,这次变出的是几枚铜钱:“卜者总对事情的细枝末节有天生的预感。林自在提到的流星雨,一定十分重要。”
乌望往旁边瞥了眼,瞧见李迩的表情写满“朋友你那占卜准吗”“得,应该就是瞎想”“能不能对自己的占卜能力有点AC数”。
扶光也看到了,他倒是不介意,也不为自己澄清辩驳,只继续笑晏晏地做了个总结:“看来想查邪神的线索,还得多多关注与玄灯匪相关的信息。”
漫长的走廊终于走到头。林账房领着女儿敲开主屋的大门,推门而入。
众人壮着胆子往主屋里看,却惊愕地发觉,屋里空无一人,哪怕是刚进去的林账房父女,都不见踪影。
夜色又无声地笼罩了回来。
方才的那几分钟白昼,好像一场幻觉,只是为了引诱他们踏入这间屋门大敞的主屋。
“当——”
乌望耳尖微动,又听见一声撞钟声。
空荡响亮的钟鸣在鬼气森森的大宅里回荡嗡鸣,衬得那些在院落里川流不息、兀自垂头的仆从更加诡谲渗人。
有人不安地低语了一句:“怎么还是敲一下,难道时间一直停在一点吗?”
杰克啧嘴:“是钟坏了。周管事房里的那台座钟,机械零件不知被什么卡住,一直在一点晃荡。”
扶光:“也可能是执念的表象。或许多年前那场惨剧,就发生在凌晨一点。所以……”
扶光忽然顿住了,像在思索什么。
乌望倒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到了地儿就直接墩地跳下御座,一马……一狗当先地踏入空荡的主宅,开始巡视自己的新地盘。
众人连忙跟在后面进门,开始四下翻找。
乌望:“……”
这新地盘不能要了,到处都有两脚兽在走动!
它丧丧地往床下一趴,脑袋还没搁上毛爪,忽然和一道视线对上。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两道。
两根它正面的床脚下,各自塞了两座巴掌大的石雕,雕着一个布衣妇人跪坐在地,忏悔似的垂着头,双手举拖着床脚。
“……”这画面,狗狗看了都觉得怪异。
乌望和妇人的石头眼睛对视半晌,默默挪动屁股,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然后和床尾木柱下的两个妇人对上视线。
乌望:“…………”
扶光的声音从床边上传来,带着散漫,又像是某种警戒的试探:“怎么了?在底下翻来覆去的。我看看。”
一道光亮的丝弦先飞下来,晕染出几分暖意,随后是扶光那张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美得像神造物的脸。
扶光半跪在地,视线越过床底的缝隙扫向石雕,片刻后神色不变地支起身,拢了拢方才落地的银发。
金弦倏然伸长,将四个石雕同时束住,猛然一扯,扯出床底。
“咚!”
乌望赶在床砸落前蹿出来,冲着居心叵测的银发刁民汪汪大骂,周围的众人纷纷回首,却先被那几个石雕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塞在床底??”杰克骂了几句才凑过来,“能看出是谁吗?总不会是花神吧?”
“应该是周管事。”扶光将一尊石雕转了一下,指向石雕高举的手臂。
石雕的衣袖因为这个姿势保持着滑落的状态,露出手腕上的几道手镯。
扶光轻声道:“这都是夫人送给周管事的金首饰,方才在周管事的屋里,我见到过。花纹是相同的。”
“草,草。”杰克又骂起来,看得出是很不习惯这种外国鬼片的设定,“为什么雕个人塞床下压着?难道……这是某种邪法?——可柳老爷柳夫人要想折腾周管事,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啊,他们作为主人家,对一个家仆,还不是想怎么发落怎么发落?”
哪怕是在杰克的故国,中世纪的仆役也是没有任何人身权利的。
杰克努力开脑洞:“那就是……赎罪?周管事向夫人老爷赎罪……嘶!难道勾结玄灯匪的,真的是周瑾?”
【叮!】
系统的通知音毫无预兆的响起,惊得众人差点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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