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那是‘设定’,而不是实情。你想,到底什么叫“真名”?是出生证明上的名字?还是被人称呼最多的名字?比如一个人叫叶卡捷琳娜,但她大多数时间都被人叫凯特、凯蒂,甚至还简化成了K,几十年里每个人都叫她K,一辈子也没几个人喊她本名……那为什么‘K’不能束缚她?还有作家的笔名,演员的艺名,这些名字代表了他的人生,代表了他真正成为的那个人,本名反而只是证件上的一串字母……那到底哪个名字更能束缚他?”
“也是哦……”
尤里想了一下,“用真名击败对手”这种设定确实不应该成立,不成立是好事。在现代社会,人无法完全隐瞒本名,如果精灵想击败你,就偷看一下你的驾照……这也太容易了吧。
尤里问:“那你们到底为什么用代号?”
贝洛说:“有两个原因吧。第一个很简单,就是树篱村代代相传的风俗。第二个原因是‘便于识别’。”
“便于识别?”
“嗯。便于精灵识别我们,也便于我们识别自己人。树篱村和精灵的交流由来已久,很多精灵知道有我们这种人存在,我们也愿意被它们识别出来。另一方面就是我们内部的传统了……拿我来说,叫我‘贝洛伯格’的人必然是了解我的人,是自己人;而知道‘伊利亚·普利约维奇’却不知道‘贝洛伯格’的人,他们必然是‘外人’。这不是为了隐藏我的名字,而是互助会区分内外的一种传统方式——知道我的名字不算什么,知道我的代号才能算‘同一世界’的人。”
尤里点头道:“原来如此,明白了……但我还是觉得叫‘泰拉’太夸张了,大地母神哎,也太母亲了吧!”
贝洛笑道:“等你见到他,你可能会觉得反差感更重。”
“是吗?你是指哪方面?”
“见到他你就懂了。”
出了火车站,两人与泰拉顺利汇合。
见到泰拉的瞬间,尤里立刻就明白贝洛说的“反差感”是什么意思了。
泰拉走近与他们握手,尤里还以为天突然阴了……这人也太高了吧!
目测泰拉起码有两米以上,而且不是篮球运动员那种高,是又高又宽,体格壮硕如熊,让尤里想起了希锡的恶魔麋鹿,一瞬间还有点引起阴影。
泰拉的穿衣风格也很有特色……尤里不知道这风格叫什么名称,简而言之就是,衣服裤子都很紧身,故意秀出饱满健壮的身材。
他留了长发,脑后上半截有个小发髻,下面披在背上;脸上留着胡须,胡须精细地打理过,搞了奇幻电影里蛮族或矮人喜欢的那种样式,他甚至还化了妆,眼睛上的那圈黑色不是疲劳,是眼影。
这么个又高又壮的人,还穿得十分影视感,每个路过的人都频频回头看他。
泰拉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看着泰拉,尤里不禁猜测:听说这个人也是有魔法的……那么他在易物仪式中失去了什么呢?怎么看他都非常健康啊……
泰拉的座驾是一辆吉普车,车架很高,贝洛上车有点费劲,好在有尤里帮他。
为表尊重,这次贝洛坐在副驾驶位,尤里一个人坐后面。
车子驶向隔壁的帕利市。
路上,尤里注意到反光镜下挂着个吊坠,亚力克框内是小小的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照片中的男人是泰拉,一名女子与他头贴着头,估计是他妻子。两人前面有个小男孩,看样子十二三岁,灰色头发,蓝色眼睛……
灰色头发?
尤里一直盯着照片看,泰拉察觉到了。他介绍道:“这是我妻子米娅,孩子是安东。安东是我的契约之子,就像你和贝洛伯格一样。”
尤里简单应和了一句。他偷偷在想:精灵的亲缘关系里没有“父亲”这一角色,所以收养契约里只有“母亲”与“子嗣”的关系。贝洛是妈妈,泰拉当然也是妈妈,那么泰拉的妻子到底算什么亲属呢……女爸爸?还是也叫妈妈?
泰拉误解了尤里的沉默,以为他物伤其类,在担心失踪的安东。
泰拉柔声道:“别担心,安东一直很稳定,大概率不会有事的。”
贝洛在旁边轻轻叹气。他看了一眼尤里的表情,完全猜到了尤里实际上在想什么。
一路顺利。黄昏时,车子驶入市区。
泰拉先找了个家庭餐厅,带两位客人随便吃点晚餐。他妻子现在还没下班,他们一向分开吃晚餐。
吃饭时泰拉接了个电话。是索菲亚打来的,就是祖先与精灵有纠葛的那位当事人。
索菲亚的预产期临近了。在家人的安排下,她入住了专门的妇婴医院待产。现在她打电话来,主要是想问问住院后有什么注意事项——当然是关于防御精灵的注意事项。
泰拉一脸无奈。其实比起医院,家庭住房更适合防御精灵。私宅带有“不可侵入”的灵魂暗示,这种暗示对精灵都管用,只是管用程度不同而已,在此基础上,再配合使用各类蘑菇圈,防御效果会比较好。而医院不一样,医院属于公共场合,即使索菲亚住了单独病房,也仍然比私宅差点意思。
但这也没办法,毕竟她要生产,需要现代化的医疗。关于精灵,也只能从别处多加小心了。
泰拉讲了一些基本的防御方法,比如防止出现穿堂风之类。以前他讲过了,索菲亚在家里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明天泰拉会亲自去一趟,实地看看环境,顺便在病房里藏几个防御符文。
精灵盯上的是“孩子”而不是“胎儿”,所以在孩子出生前,母婴二人还是安全的。
泰拉挂掉电话后,尤里有点兴奋地问:“明天我们和你一起去?”
“哦,其实不用,”泰拉说,“索菲亚的事不难办,‘索取约定之子’是个很典型的精灵行为,教科书般的典型,一般只要误导精灵的感知就能解决,我已经有应对方案了。这次找你们来,主要是想麻烦你们帮我找安东……这才是我真正想求助的事。”
说着,他看向贝洛,苦笑了一下:“找到安东之后,万一结果不好……还得麻烦你们帮最后的忙。”
贝洛点点头:“我明白。这方面就交给我,你去忙你的。”
刚才泰拉说“不用”的时候,尤里还点小失望。他觉得寻找走失儿童没什么意思,还是精灵偷孩子的事比较刺激。
直到听到那句“麻烦你们帮最后的忙”,再看贝洛的回答和表情……尤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话的意思是,万一找到了安东,但安东已经失控了,变得像马尔科或亚历山大一样……那时尤里和贝洛要负责处决它。
泰拉是为了这件事才求助的,而不是为了精灵偷孩子的事。
可尤里总觉得这两件事不是彼此孤立的,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而且可能有很深的联系。
他一时说不出为什么,全凭直觉。
尤里认为,贝洛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为什么要看那么多关于偷孩子的资料?
而泰拉的意思是与他们分别行动,各干各的。难道泰拉认为这两件事绝无关联?还是他有所隐瞒?又或是……其实他也觉得有关联,但他偏要把它们当做孤立事件?
尤里一时没想明白原因。他决定稍晚点去问问贝洛。
贝洛提前预定了酒店。酒店与泰拉的家不仅在同一条街,甚至在同一幢楼里。
酒店在2到6层,7到8层是各种杂七杂八的地方,有普通公司也有健身房什么的,9层以上又有普通民居。
要寻找安东,就需要去泰拉家里探知他平时的生活痕迹,所以他们故意住得近点,将来会方便些。
晚餐之后,尤里还以为要立刻去泰拉家,结果并不是。贝洛与泰拉在楼下分开,今天各自休息,明天白天泰拉不在家的时候,贝洛再带尤里上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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