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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湘迷茫的抬起头，倚着男人的肩膀看看男人，再看看东王公，他依旧觉得迷茫，仿佛是一个人分裂成了两个在向他招手，如出一辙的表情几乎分辨不出真假。
不过东王公远比东皇太一更显温柔，带着威严与悲悯，是人类希望神明拥有的模样。
可再装模作样，在小龙身上，仍旧止不住占有。
敖湘抱着金球，比起东君，东王公受到东皇的影响更多，也更偏向于祂。
他茫然不解，问：“你是我夫君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东王公很狡猾的回答。
他虽然不是，但他可以是。
“那我的崽崽在哪里。”敖湘枕着殷商的肩膀睁着湖绿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期待专注的注视着他：“你都是天庭的神，一定活的很久，一定知道崽崽的下落吧？”
东王公哑口无言。
东皇本就是无悲无喜、无情无欲的神明，在见到敖湘之前，东王公也不外如是。唯有见到他的那一刻，才猝然感觉某种情绪被点亮。
在此之前，他全然没有寻找那个孩子的念头。
他是东皇，但又不是东皇。
他只是东皇信仰的衍生品，是人类信仰的演变。
敖湘看了他很久，转过身抱住了男人的肩膀，声音闷闷的：“他不是夫君，夫君不会不管崽崽。”
“假货。”他孩子气的小声嘟囔，忍不住吹出一口气，幼稚的咬住男人的衣领：“不见他，骗龙！”
男人心下一松，与东王公对视时，眼中的敌意却一点没少。
他看出了东王公眼中如出一辙的占有与侵略，轻蔑嗤笑之余，当初恐惧敖湘会被未知神明夺走的恐惧让他冷眉不语，冷硬的抿直唇角。
阴影笼罩在眉眼，越发显得他眉眼高深不可估量，情绪深沉不容琢磨。
只是安抚敖湘的手仍然温柔：“好，听你的。”
粗糙的手指蹭过小龙微微泛红的眼尾，殷商心怜不已，耐心安抚：“我们不见他。”
东君适时开口：“既然如此，那夫人也带着孩子和他们先回去吧，这天庭剩下的事，我与东王公一起处理，我们人类身份消失太久恐会引起恐慌。”
日母听出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召唤了太阳神车。
东君可不是湘君会随便看热闹的人，他到底与东皇更交好，看着他们远去，他一把拽住想要跟上去的东王公，拍了拍袖子，挥手拂过东王公的脸。
东王公浑身一僵，竟像是融化一般融成了一条条由金色信仰编织成的金丝线，紊乱成一团灵动的东西，织入东君的衣角，一团则是疯狂向外逃开。
被陆压一脚踩在地上。
他欲言又止，欲要求情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君只是笑笑：“小十，你以为是他救了你，却不知道是东皇救了你。”
本是信仰的造物，东王公分明同时受到东皇与东君的影响，本质却更偏向东皇，其本源让敖湘都奇怪这到底是谁。
陆压怔了一下，“您是说？”
“这家伙可不放心湘君家的小龙在小世界里受苦呢。”东君笑叹一声，抓起那团不停挣扎的金线绕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免得祂吃醋，这东西，还是等东皇醒了我再还给祂吧。”
第75章 司命解梦·一
“嗯？在等我？”
婆娑树影下, 身姿挺拔的男人怀抱着一只龙尾鸟翼的非人，银白的长发没过他环住腰的手背，粼粼流转着五光十色的水色。
东君脚步迟疑, 略等了两秒才走上前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只绚丽的非人已经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睡了, 怀里抱着的小金球就挤压在两人中间，细眉舒适展开，看起来十分惬意安稳。
东君拢袖，到底忍不住笑叹：“到底是你养的好，这么大了还是这般天真烂漫的样子。”
便是难过，转头也能无忧无虑的睡了。
这世间万物，在神明眼中不过是转瞬即逝又会循环出现的东西，祂们经历过太多世界, 在很多世界都留下过影子。
这世间万物，都不值得让他难过。
殷商的指腹擦过小龙绯红的眼尾，留下一片艳色，连带着睫羽都忍不住轻颤。
似乎扰了清梦，小龙眉头微蹙鼓起两个小巧的小鼓包，偏头将脸往男人怀里埋了埋，含糊不清的发出几声亲密的呢语。
“……哥，我想得到一个东西，有几分胜算？”殷商语气平平, 平静下似乎暗流涌动，一双凤眸眼波流转间显露出无机质的冷。
东君怔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眼殷商，知道他还没有恢复记忆, 眼神扫过他怀里天真烂漫的小龙。
东君笑答：“百分百。”
因为这世间万物, 都无法违抗你的想法。
见殷商不答,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松安慰：“别多想，该属于你的都会属于你。”
“我与你嫂子虽已成了东君日母，但我们也还是你的兄长嫂子，若有困惑尽管来找我们就是了。”
顺着东君的目光看过去，望舒抱着小金乌们就在明亮的别墅门口等着他们，就像是一个温婉的贤妻等待着丈夫归来。
东君挥了挥手，无事一身轻的往前走，融入着寻常人家的万家灯火，不怒而威的帝王相流露出几分温暖笑意。
他转过头朝殷商招手，示意他过来，当殷商走过去的时候，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只是这个“人类”家庭里多了几个孩子，家庭里的二少爷抱来了一位“小妻子”。
还是寻常人家。
·
“唳——”
一身鹤鸣掠过北诸，悠悠湘水顺着水上行宫而缓缓流动，碧绿的荷叶妆点着来往的回廊，芬芳的蕙草编织成帘子在走廊垂下，漂亮的杜若花长在河流的两侧。
咕咚——
一声水滴石穿的声响惊动了水中的游鱼，一团小小长长的黑影在水中游走，躲在碧绿的荷叶之下，逐渐靠近那回廊外端坐着的神明。
神明长发松散，双目紧闭，盘腿坐在走廊的尽头，水倒影着他端坐屋檐下的身影，五色神衣披肩而落，腰系麟玉祖玉佩，发带神玉双龙冠，凌厉的眉眼不怒而威，一身气势逼迫骇人。
咕咚——
神明睁开眼，一只小龙从水里钻了出来。
它似乎还没发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卷着一朵比自己都要大的杜若花，吭哧吭哧拖上岸，拖完嫌累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腮帮子，捏捏小爪子卷着花花继续往神明方向拖，水津津的痕迹在地上拖了一地爬上了神明的衣角。
杜若花进水里面和小龙一起转了几圈，又在地上被拖得七零八落，最后小龙爬上膝盖的时候，花花都只剩下三片花瓣了。
小龙似乎也有些疑惑，不明白原先漂亮的花花怎么会变成这样，困惑的凑前试图用小爪子将之拢好，努力把它捏成好看的样子。
然而小龙笨乎乎的不会控制力道，一戳就是一个洞。
眼见这双比林中深潭还要漂亮的湖绿色眸子盈上朦胧雾色，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捻起了花。
小龙仰头看过去，就看见无悲无喜的神明正捻着杜若花冷淡的看着自己。
小龙：QWQ！
要、要被骂了呜～
小龙将小脸埋进小爪子里，五根指头摊开也只捂住了腮帮子，双眼下飞起两团红云不好意思的低头，连抬头看都不敢。
就在以为它要被骂的时候，神明托起了它，大掌温柔又平稳，它怯怯抬头，却见这位从来不言不语的神明张开手，杜若花被金色丝线缠绕悬浮，粼粼金光散发出明亮的弧度。
渐渐的，杜若花的花型一点一点调整，掉落的花瓣重新生长，折痕被无形的大掌舒展妥帖，不过几个呼吸，一朵盛开到极致的杜若花就把神明捻到了小龙面前。
小龙懵懵懂懂，抱住杜若花不知所措的与男人对视，祂在小龙额头一戳，一段旋律涌入脑海，低哑的歌唱着无限生机。
祂似乎误会了什么，以为小龙拖着死掉的花花来找自己求助，将代表生机的歌送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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