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莱茵点头:“是,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的细节。”
楚辞道:“撒普洛斯和埃达女士在一起。”
西泽尔解释道:“当初我们为了躲避大清洗,就在您找到钥匙的那家店铺里暂时落脚,这件事只有撒普洛斯和安图瓦夫人知晓。”
“看来凛坂并没有追得上埃达女士。”艾略特·莱茵笑道,“另外,我观察到这把钥匙上有一行数字,而锁匠先生给我们的那把上,似乎并未出现过任何标记。”
楚辞找出自己的那把钥匙对比:“真的……我想起来了,老钟那把钥匙上也没有数字,那这行数字有可能是埃达女士或者莫利老婆婆故意加上去的,会是什么意思?”
他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下午去问问锁匠先生。”
艾略特·莱茵点头,思忖道:“希望这行数字可以为我们寻找埃达女士提供一些指向。”
“要是不能呢?”
“那就只能另辟他径——西泽尔,”莱茵转过头,“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西泽尔缓缓道:“也许所提斯的记忆也能为我们提供线索。”
楚辞忍不住道:“可是——”
西泽尔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可以试试。”
第292章 宿命回还(上)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黎明。
今天的辐射指数并不算高,雾却浓厚起来,大概是因为昨夜温度骤降的缘故。天际还不见亮光,西泽尔刚迈出一步走到室外,彻骨的冷气就迎面而来,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又折了回去。
结果在走廊里遇见了楚辞。
“怎么起这么早?”西泽尔讶然道,“我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
楚辞撇了一下嘴。
总不好说自己是因为睡着了不老实结果一翻身压到伤口疼醒了……像他这样的硬汉怎么能喊疼呢。
他嘟囔道:“我去南青街找锁匠。”
“就算要去找锁匠先生,应该也不用这么早吧?”
西泽尔挑了一下眉,道:“你领口有血。”
“啊?不可能我换——”
话没说完,楚辞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陷阱,于是紧紧的抿起嘴唇,不说话了。
西泽尔按住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手掌拢在他后脑勺上将他往前推:“黛瑞亚昨天帮你配了新药,我本来想等你醒了再拿过去,现在既然你已经起床了,那就去换药。”
楚辞干脆往后一仰枕在西泽尔手上,西泽尔推一下他走一步,推一下他走一步,活像一只提线木偶。
推了几步,西泽尔干脆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来,楚辞惊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怎么不提前预警一下?”楚辞瞪着眼睛。
“我看你不想走路。”西泽尔道,“搂好,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你就全责。”
“为什么醒这么早?”西泽尔低下头问,“伤口不舒服?”
楚辞嘀咕道:“谁受了伤还能舒服……”
“你昨天不是说不疼吗?”
“我现在也不疼。”
“真的不疼?”
房间门自动滑开,西泽尔将他放下来。冰凉的剪刀剪开昨天夜里贴上去的纱布,尽管生物材料的纱布是可以随着伤口的愈合而融化一部分的,但仍旧有些残留于伤口边缘,尚未融化却已经粘合在一起。
西泽尔动作很轻,将那一层沙发挑下来的时候,楚辞跟着翻了个白眼,做出要烟气的表情,有气无力的拖长声音:“疼死啦。”
伤口已经愈合了一些,有的皮肤损坏的地方开始生长出新的层膜,上药包扎好之后,楚辞问西泽尔:“长好了吗?”
西泽尔笑道:“那里能这么快?”
“但……”他沉思了一下,道,“一个星期应该能愈合。”
“这么慢。”楚辞抬手去拉衣服,“烧的很严重啊。”
大概很少会有人面不改色的评价自己的身上的伤口“烧的很严重”,西泽尔哭笑不得:“知道严重还不好好休息,到处乱跑。”
“我就去趟南青街,这叫什么乱跑。”楚辞扣了半天扣子发现自己扣错位了,只好解开重新扣,“要不你和我一起?”
“黛瑞亚说过一会送精神成像仪过来。”
“那你等着她吧。”楚辞摆摆手,“我先去了。”
他已经走出门,西泽尔追出来道:“不要淋雨。”
“知道了。”楚辞打了个呵欠,“我一会就回来。”
本以为就是随口问两句话的功夫,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天之后了。
清晨的南青街沉默在一片浓郁的雾气背后。屋宇楼厦皆不见轮廓,时而显现出黑洞洞的窗口,仿佛张开的、幽深的嘴,或者没有眼白的方形眼睛。
在这个时间,巷子里阒寂无声,甚至可以听见空气流动的细微末动。风吹着墙角的酒瓶波铃铃的滚,有时候撞上了碎石沙砾,碰出点沙哑杂音。
“你来了?”
锁匠的店铺竟然开的很早,是巷子里营业的第一家,楚辞惊讶道:“您好像知道我要来。”
“你上次说过安图瓦夫人和撒普洛斯忽然失去了音讯。”
“是,”楚辞道,“我今天来找您确实是因为这件事。”
他找出那把刻着数字的钥匙递给锁匠:“这是我们找到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是老婆婆或者撒普洛斯他们当中一个人留下来的。”
锁匠接过钥匙端详了一会,道:“这是卡莱·埃达的钥匙。”
“您给她的?”
“不,”锁匠摇头,“安图瓦夫人给她的。这把钥匙最开始属于安图瓦夫人,后来她转增给了卡莱·埃达,自己又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把新的。”
楚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道,老婆婆虽然明面上不待见埃达女士,但其实内心却还是认同她的,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钥匙送给她。
“我注意到这把钥匙上有一行数字,”楚辞道,“但是我见过的其他的钥匙上都没有。”
“因为安图瓦夫人最初拥有的钥匙出自我父亲之手,”锁匠缓缓道,“他做的钥匙,都会有相应的编号。”
“所以这些数字是钥匙本身就有的?”
锁匠点了点头。
楚辞喃喃道:“我还以为是埃达女士或者老婆婆留下来的线索……”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这把钥匙的?”锁匠问。
“八十七层的一家小店铺里,”楚辞回答,“凛坂公司‘大清洗’的时候,我和他们曾在那里躲避过一个夜晚。”
“八十七层?”锁匠道,“这把钥匙做出来的时候,恐怕‘绿色通道’还无法通往八十七层,那时候我们条件有限。”
“最高能通往哪里?”
“你应该问,最低能能通往哪里。”
楚辞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那时候人们都不敢到地面上来,要么蜷缩于地下,要么生活在底层。所以绿色通道建立初期,他们是不会来中层和高层的,直到本世纪开始之后,他们才逐渐走出黑暗,但是像我和安图瓦夫人这样,生活在地面上的人,依旧很少很少。”
“那么,最初的‘绿色通道’最低会通往哪里?”
“二十层。”锁匠说道,“不过现在很少有人会过去了,那里接近无人区,不安全。”
楚辞沉吟道:“很少有人去,不代表没有人去。也就是说,那里的通道依旧有守门人看守?”
“对,”锁匠道,“这是‘绿色通道’存在的意义,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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