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只剩下门扉闭合的声音,西泽尔看向玄关时,基因门锁幽蓝的光灯刚刚熄灭。
楚辞刚才通讯的时候并没有开防干扰模式,但是西泽尔出于礼貌也没有刻意去听他的通讯内容,但他知道通讯者是昨天在宴会上遇到的那个楚辞的同学,通讯只持续了几秒钟,可能只够将两句话,楚辞就跑出去了,看样子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
他放纵自己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就起身去了书房,找出关朔给他的记忆芯片,精神力场开启,凝聚,深入,然后坠落在别人的记忆世界之中。
而据说关系还不错的楚辞和克里斯托弗·诺亚同学,见面只说了两句话,跟地下党接头一样送完东西,约定了归还时间就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尽管走了一段路后互相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其实都是学校,于是沉默且诡异的同行。
直到诺亚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你说的对。”
楚辞满头雾水:“什么对不对的?”
诺亚自顾自道:“昨天你走后我追过去了,但是她看见我好像确实不太高兴。”
“是吧,”楚辞耸肩,“我说让你别去你非要去。”
“哎……”诺亚长叹了一声。
走了一段距离,他又道:“你说我,借着还衣服的事情请她出去吃饭怎么样?”
“不至于。”
“什么意思?”
楚辞道:“学姐昨天送你衣服是作为朋友的关心,更何况她还是宴会的东道主,你要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特意感谢她,不会显得太刻意了吗?”
诺亚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昨天艾薇拉也是这么说的,于是道:“你说的对。”
但随即他立刻又苦恼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楚辞无语道:“直接去表白不就好了?”
诺亚神情一黯:“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难道因为害怕被拒绝,就一直不让她知道吗?”
诺亚摇头:“至少不是现在,如果她不喜欢我,我的心意对她来说就是困扰和麻烦。”
他苦笑道:“我们两家算是世交,我很小就认识她,她对我来说不只是喜欢的女孩,还是朋友、搭档和”伙伴。我不想因为喜欢就自私的放弃我们之间的其他关系,这对她不公平。”
楚辞停下脚步,目光中带着讶异打量了几眼诺亚,他因为楚辞审视的目光而有些不自在,微微昂起下巴问:“你在看什么?”
“没想到你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我应该有怎样的想法?”
“我以为你会更自我中心,更自恋。”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有点刻薄。”
“可能有吧。”
“你说的对,我一直都很骄傲。”诺亚将手放进口袋里,微微抬起头望着天光逐渐黯淡的长空,“因为我的基因很优秀,我的家庭也足够优越,但自从我发现喜欢她之后,有时候我会很不确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
“面对喜欢她这件事,我就像变了一个人。”
楚辞挑了挑眉:“真的?喜欢某个人会忽然变得很奇怪?”
诺亚想了想,琥珀色的眼瞳中笑意闪烁:“有些想法,有些做法,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蠢。”
楚辞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非常缓慢的“啧”了一声。
诺亚问:“怎么了?”
楚辞道:“你知道和别人打交道最忌讳什么吗?”
诺亚略一思索:“交浅言深?”
楚辞瞥着他,没有说话。
诺亚却摆了摆手:“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喜欢她的人。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接近,不喜欢聚集和喧闹,更讨厌多言。”
楚辞“呵呵”笑了两声:“那都是假象,我最喜欢看别人出丑,你说要视全校学生都知道你的秘密会怎么样?”
诺亚:“……”
他气急败坏的道:“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楚辞摊手:“你还打不过我,你说气不气?”
诺亚:“……”
楚辞露出愉快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逗你玩的,我不是说过吗,我做生意最讲诚信。”
诺亚:“…………”
什么冷漠寡言高岭之花,这根本就是个性格恶劣、喜欢捉弄人的家伙吧!
“加油,”楚辞语气敷衍的鼓励,“祝你早日追到学姐。”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柳叶小园,边走边想,西泽尔前段时间言行反常,难道是因为……
回到家,距离他刚才出去的时间只过了四十分钟。
深秋时分白昼越来越短,这四十分钟,外面的天已经黑的透彻,今天依旧是阴雨天气,天际灰云层层,偶尔有星子明灭。
客厅里的灯亮着,却静悄悄的,西泽尔应该没有出去,但是楚辞连着叫了两声,却无人答应。
他皱着眉展开了精神力场,发现西泽尔在书房里,而书房门紧闭,楚辞去按门锁,发现被从里反锁了。
楚辞抬手想要敲门,动作却最终没有落下去,他坐在沙发上,翻开云照的日记。
诺亚给他的是复制本,因为据说原物是写在纸上的,为了防止自然损耗必须在特殊环境下保存。但即使是复制本,他也是要按时归还的,不过加里·诺亚是个很慷慨的老人,允许他直到年底再还回去,因此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翻阅这本日记。
楚辞本以为只是一本日记而已,应该很快就可以看完,却不想日记内容比他原本预料的要多得多。与其说这是日记,倒更不如说是一本笔记,里面记载了这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精神通感机师在实验操纵精神通感机甲时的实验记录、她的战斗分析、战役总结等等,楚辞一连翻了几十页也没有找到和179基地相关的信息,而因为这本复制本是用原件直接复制的,不存在任何的编撰和标注,因此也就没有目录让他来索引,也无法识别关键字,因此除了一页一页仔细阅读之外,竟然没有别的办法。
他有些无奈的合上了日记,一看时间竟然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可是在书房里的西泽尔依旧毫无动静。
楚辞站起身刚要去敲门,书房的门忽然开了,西泽尔沉默的走出来,径直走进了盥洗室。楚辞只来得及瞥见他发梢似乎湿漉漉的,衬衫也贴在身上,就像是刚淋了一场雨。
他站在盥洗室门口,分出一缕精神力,缓慢的延伸。
……“听”见了呕吐声。
楚辞大力的去敲盥洗室的门,捶得门扉都微微震动,但是一直过了半晌,里面才传来西泽尔低哑的声音:“我在洗澡,去帮我拿套换的衣服。”
“在哪拿?”楚辞问。
“书房靠墙的箱子里。”
楚辞跑到书房,书房里干干净净,还是他早上离开时候的样子。他只好打开西泽尔的箱子找到一套家居服,又去敲门:“拿了。”
盥洗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隙,西泽尔伸出一只手拿走了衣服,过了一会,楚辞听见他又叫自己:“……楚辞。”
“啊?”楚辞答应。
“……你少拿了内裤。”
楚辞“哦”了一声,又重新拿给他,过了大约十分钟,他从盥洗室里出来,似乎一切正常,只是脸颊上有轻微潮红,大概是被浴室过热的水蒸气熏出来的。
“你刚才在干什么?”楚辞问,“我叫你你也不答应。”
“有事。”
“你声音怎么了?”
“可能感冒还没好。”
楚辞抱起手臂:“你当我三岁?”
“啊?”西泽尔不明就里。
“之前在锡林的时候,那么重的伤你都好的很快,一个感冒这么几天了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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