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屁点大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怎么就不认识了?”
博安见到保安来,他抱紧了怀里的包袱超大声道:“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情况越闹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爱凑热闹的老人听到那几月几日吐奶换尿布的言论,还以为是有人在医院抢孩子,双方争执不下。
结果一看,不是抢孩子,但那架势被抢孩子还要凶。
莫霄走进医院的时候,听到嘈杂的声音,还没等他听清到底在吵什么,下一秒,一个炮弹一样的东西就冲了过来。
他怀里被甩上了一个包袱。
莫霄和身后的保镖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高昂:“霄总!”
博安撒开腿就冲着莫霄那边跑去,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他身后。
莫霄:“……”
他缓缓抬眼,看见了一群能打能抗的生化人冷眼望着他,好像在看离婚后抢孩子的仇家。
“……”
莫霄眼皮子有点跳,他把甩到他身上的包袱给秘书,然后偏头盯着博安道:“跑出来干什么?”
博安不说话了,他专心致志盯着地板上的花纹,好像没听到一样。
莫霄摁了摁眉心,然后朝着面前那群生化人淡淡道:“我带他去做个检查。”
他扫了那群人一眼,不轻不重道:“关于抗排斥方面的检查。”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出来,那群生化人相互对视了好几眼,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
估计也是知道博安身上的情况,不敢拿博安身上的情况开玩笑。
五分钟后,博安闷头跟在莫霄身后,他没有回头看那群生化人一眼就走进了电梯,抱着包袱不说话。
电梯门缓缓关上,莫霄望着闷声不说话的博安,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道:“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据前几天得到的资料,莫霄知道了那群生化人跟博安一块生活了二十多年。
博安没说话,好一会才认真道:“怕被砍。”
他怕他一回头,跟那群人亲亲热热后,又被砍第三次。
莫霄:“……”
他身后的秘书也有点绷不住,使劲抿着唇。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莫霄望着博安怀里的包袱道:“你要去哪里?”
博安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急救室。”
莫霄脚步一顿,他偏头道:“去急救室做什么?”
博安心里一凉。
他想着,完了,难道是急救室都救不了了吗?
博安又颤颤巍巍道:“那去ICU?”
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这个人类进去这个地方后能吊着一条命。
莫霄沉默了一下道:“去ICU做什么?”
博安心里凉得更厉害,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好几分后,他才红着眼眶道:“他走了吗?”
莫霄:“?”
博安眼泪掉了下来,他抱着包袱,里面装着自己最喜欢的毛球,是自己坐在病床上找手帕团成的毛球。
一个蓝色的,一个绿色的。
他想着那天莫广对自己说对不起。
想着那天莫广说求他了。
想着那天莫广最后说的三个字是没事了。
博安一边哭一边道:“对不起霄总……”
莫霄:“???”
博安哭得更大声全身似乎都在发抖道:“怎么办,霄总你以后没弟弟了……”
他哭得几乎无法喘气道:“对不起……”
莫霄眉头重重跳了好几下道:“我什么时候没了弟弟?”
“他在里面躺得好好的,我什么时候就没了弟弟?”
博安一怔,他一边哭一边恐惧道:“在哪里躺着?”
“在棺材里面吗?”
他哭得更加厉害:“我之前就叫莫总不要摆那种玩意在家里……”
“那玩意摆大厅上能有好事情吗?”
“算了我现在就跟他一起躺吧。”
反正他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一命还一命。
说不定现在躺下去,他跟莫广还能一起进那个豪华大棺材挤挤。
赶赶时间说不定还能一起过头七,到时候香火蜡烛都是成倍地烧。
莫广一看就挑剔得很,不爱吃的香火蜡烛他还能帮他吃了。
双倍香火,双倍蜡烛,总比跟晏柏一起死好。
晏柏那玩意一看就是死后连块棺材都没有的败类,说不清到时候还要跟他抢香火蜡烛吃。
博安难过地抹了抹眼泪,然后一抬头看见莫霄对着他录视频,特别认真道:“上面那两句再说一遍。”
博安沉默了一下然后红着眼眶喃喃道:“霄总,我知道你跟莫总的关系不好……”
“莫总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倒是你,平时看上去还像个好人,结果……”
结果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冷面阎王。
莫霄:“……”
他把手机放进了兜里面无表情道:“莫广的心脏长在右边。”
“还有,他捅的地方,只要你没发狂拿着刀在胸膛里三百六十五度乱搅,或者把他捅个对穿,他就不会死。”
博安愣了。
五分钟后。
博安抱着自己的包袱,老老实实走在了莫霄身后,来到了高级病房。
高级病房外守着好几个保镖,看上去防备格外森严。
莫霄一偏头,朝着博安道:“进去吧。”
博安抹了抹眼睛,他深呼吸一口准备推门进去,结果却被门口的保镖拦住了。
那几个保镖看上去面生得很,是莫广母家那边外公派来的人,跟他生硬地说要检查他包袱里的东西。
他们在这里除了莫广,谁的命令都不会听。
博安将包袱给了他们。
几个保镖冷着脸拆开了用被单简易折成的包袱,里面有两个乱糟糟的毛球,一个蓝色一个绿色,还有一个掰下来的香蕉和两个苹果。
博安跟他们对视,吸了吸鼻子悲伤道:“能进去了吗?”
几个保镖沉默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莫霄笑出了声,想象到了面前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博安,在病房里搜刮着东西打包好探望莫广。
结果就搜刮到了这点破玩意。
博安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唇色寡淡,眉眼安静,手上缠绕着留置针。
整个病房都很安静,窗外的窗帘被吹来的风翻卷着,浮动明明灭灭的光影。
博安进去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莫广的心脏。
他感受着胸膛下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并没有失去生机。
但是那天浓重的血腥味与刺入皮肉的感觉太过于清晰深刻,甚至深刻到了现在还有那样的感觉。
博安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脑袋很小心很小心地放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他没用力,只贴着胸膛,认认真真地听了好几分钟的心脏声。
一直在跳,没有停下来。
博安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坐在椅子上,望着病床上的莫广。
病床上的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眉眼冷峻,就算是闭着眼睛,浑身冰冷的气质也不会消减半分,看上去不好接近。
博安摸了摸眉眼,想起了昨晚男人的唇落在这个地方,无端地有些发起烫来。
他觉得可能是痒,抓了抓,却发现还是有点烫烫的。
博安不抓了,只挠了挠,似乎觉得太安静,他又绞尽脑汁地想找话题对病床上的莫广说。
但是他不知道从哪件事说起。
最后,博安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小声说:“那天我不是故意跑出去的。”
“我以为你们像他们一样在给我做电击……”
病床上的男人闭着眼,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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