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莫广发现了你不对劲,然后故意给你送药……”
博安面色上有些迟疑,他想着,难不成莫广是真发现了他不对劲,派人盯着他,发现了昨晚青瓦倒挂在窗户一晚上的壮举,所以故意来质问他?
没听到博安说话的莫广眯起眼睛,他伸手摘下盖在脸上的书,神色冷淡望着背对着他浇水的博安,嗓音带着点凉意道:“怎么,说不得?”
博安心想青瓦倒挂玻璃窗上睡一晚上这件事当然说不得,但他转过头,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没有说不得,他昨晚上睡沙发上……”
莫广眯着眼睛盯着他,将博安盯得心下一凛,直到好一会后,莫广才淡淡道:“睡沙发还那么支支吾吾?”
博安诚恳道:“我怕您知道了不高兴……”
他的原意是莫广领地意识很强,不喜有生人进入莫宅,允许他带人回来已经是称得上是大发慈悲,所以自然不愿知晓有生人睡在莫宅沙发。
莫广打断他,冷冷道:“谁不高兴了?”
爱带谁带谁。
爱谁哪就睡哪。
管关他屁事。
莫广阴郁着脸,将书盖在了脸上,抱着手闭上眼。
博安见面前人是一贯的臭脾气,不像是察觉到异样的模样,他松了口气,转头仔仔细细浇起水来。
浇完水后,博安望着躺椅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他犹豫了道:“莫总,今天下午有预定的心理咨询,您会去吗?”
莫广没说话,花房里一片安静。
好半天,他才冷哼一声道:“去。”
博安放下心来,笑眯眯道:“好。”
下午三点半。
宋志作为莫家的私人心理医生,在前半生中,履历漂亮,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棘手的问题,称得上是意气风发。
直到他做了莫家的私人心理医生,遇到了莫广。
明亮干净的心理咨询室,宋志摘下眼镜,头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熟门熟路地翘着腿,双手交叉在腹前,神色冷淡地望着他。
还是跟从前一样。
宋志在心里叹了口气。
面前人表面上看是配合治疗,风雨无阻,从来没有缺席过预约,开的药也有按时在吃,甚至他布置的阅读任务,最近面前人也有阅读。
但依旧没有任何用。
每次心理咨询,面前人都会神情漠然地坐在椅子上,显然是拒绝任何交流,每一次来都像是赴约完成任务一般,时间一到就走人。
宋志很早就开始给莫广做心理咨询。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面前人第一次来咨询室的样子。
年岁不大,穿着一身黑,胸前口袋别着葬礼上的白花,坐在椅子上,漠然地望着他。
明明只是一个十四十五岁的少年,周身气质却满是死气沉沉,看上去可怕得厉害。
莫家人说这孩子从小就泡在各种竞赛与奖项中,跟在极其严厉的母亲身边,奔走在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中,从小就见惯了生死。
等他们发现莫广不对劲时,莫广已然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当时的宋志就觉得面前的少年已经与他们割裂开来,明明坐在他面前抬眼望向他,但遮瞳下情绪淡得几乎看不见,就那瞬间竟让当年的宋志有种感觉,仿佛觉得天才和疯子真真切切就隔着一条线。
宋志微不可查地在心里叹了叹口气,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他迅速调整好情绪,然后微笑温声道:“莫总,最近感觉怎么样?”
椅子上的人已经不再像前几年,情绪外露得那样厉害,而是可以很好地将情绪收起,只神色冷淡望着他,并不说话。
宋志继续微笑道:“我看反馈说莫总您最近的状态不错,是最近身边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心理咨询室一片安静,不出所料对面人也如同从前一样,没有说话。
宋志不动声色地在本子上划了划,心里想着今天这几个小时的心理咨询应该又是他在自言自语。
但是在下一秒,宋志就听到面前莫广轻咳了一下,然后道:“是有一件事。”
宋志笔尖猛然一顿,他抬起头,依旧保持微笑轻声道:“是什么事情?”
宋志心跳跳得很快,这几乎是这几年他给莫广做心理咨询中,为数不多的几次莫广回答他的问题。
莫广沉默了一下,面色古怪道:“如果说……”
他酝酿了一下,然后道:“我就打一个比方,如果你碰到一个很趁手的东西,但那个东西不是你的,你会怎么样?”
看着宋志微微怔然的神情,莫广镇定强调道:“不是我想问的,是我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作者有话要说:
莫广:我有一个朋友
来辣来辣,呜呜呜明天短短一定会多一点的(不敢扭屁股)QAQ
第18章
心理咨询室中,宋志神情不变,微笑温声道:“好的,莫总,您说您那位朋友碰到了一个很趁手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怎么办是吗?”
椅子上的莫广神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宋志继续微笑着道:“那我想问一下,您那位朋友是对那样东西产生喜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说您那位朋友只是单纯觉得那样东西很顺手,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广听到那句“产生喜爱”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道:“他只觉得用得顺手而已。”
毕竟他还没有遇见过比博安更上道更会来事的保镖。
宋志盯着面前男人下意识皱起的眉头,他笑容不变道:“那既然您的朋友觉得是因为那样东西用得顺手,而不是因为对那样东西产生喜爱。”
“那么您可以建议您的朋友去购买一件同样顺手的东西。”
莫广双手交叉在腹前,闻言沉默了一下,他重复道:“去重新购买一件同样顺手的东西?”
宋志点了点头温声道:“是的,既然您的朋友不是出于喜爱,那么我想他应该可以接受另一件同样顺手的东西。”
莫广抬眼,皱着眉头道:“如果没有替代品怎么办?”
能像博安那样上道会来事的保镖,没博安能打。
跟博安一样能打的,没有博安上道会来事。
如果叫林艺扩大范围,再挑挑拣拣找一圈,找到既像博安上道会来事,又勉强能够跟博安一样能打的,那么长得肯定没博安顺眼。
他上哪再去找第二个博安?
莫广越想眉头皱得越深,神情也越来越不好看,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都阴郁了起来。
宋志望着面前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情绪外露得厉害,他面有所思,不动声色在本子上记录了点东西,然后抬头朝莫广微笑道:“您确定您朋友觉得那样东西没有替代品吗?”
莫广带着点不耐烦,冷淡道:“确定。”
宋志继续道:“那么您朋友对那样东西的依赖程度深吗?”
莫广诧异地皱起眉头,像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过了几秒钟后,他才随意道:“不深。”
看着宋志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莫广似乎觉得自己回答得太顺畅太迅速,不像是他口中的替朋友咨询,又煞有其事地补充了一句道:“这些东西他之前跟我说。”
宋志笑容不变道:“我知道。”
莫广满意了,他换了一只腿交叠,微微靠在椅背,抬眼道:“还有什么问题,继续问。”
宋志顿了顿,面前人第一次主动地向他发问,这在长达几年的治疗中是极为罕见的举动。
他以为这是突破口,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但却几乎拿出了他从业生涯中最慎重的姿态,对着面前人提问。
但是面前的莫广,除了回答跟他朋友的问题相关的话题外,对于其他包装得十分好的问题,则一如既往地选择闭嘴,就坐在椅子上搭着腿望他,一言不发。
宋志并未感觉到太多的遗憾,他也知道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就会有成效,不然莫广也不会跟他耗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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