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卡摸了摸自己打着假石膏的腿,尽心尽力照着剧本念声情并茂道:“我是昨晚凌晨去查看莫总情况,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他望着博安,神情悲伤道:“莫总最几天近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好。”
“他常常工作在深夜,让我们十分担心。”
“白天,莫总在公司认真工作时,也常常忘记吃饭,好几天前还犯了胃疼。”
莫广神色淡淡,靠在椅子上,他抬手掩了掩唇色苍白的唇,不轻不重像是训斥秦卡道:“说这些干嘛。”
话虽然是对着秦卡,但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博安。
秦然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瞬间就响起雷达,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挡住了莫广的眼神,然朝着秦卡强装镇定道:“那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莫总。”
说罢,他又回头朝着博安偷偷摸摸悄声道:“你放心,你以后不用担心我,我会按时吃饭的。”
“我也不会半夜让你去看我,然后摔断腿。”
他像是只一惊一乍没有安全感的兔子,生怕博安重新回到莫广身边,于是不遗余力地抓住每个机会,努力向博安展现他的乖巧听话。
莫广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新拿的香蕉硬生生掰断成了两截。
秦卡心惊胆战,他看着莫广阴森森地盯着面前的黑发男生,脸色越来越阴郁。
直到隔壁病床的青年探出了个脑袋朝他们道:“莫总,您胃病又犯啦?”
一瞬间,周身气息还阴郁得厉害的男人脸色立即放缓了下来,他微微抬着下巴,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道:“死不了。”
听上去阴阳怪气得厉害。
秦卡小心翼翼望了望莫广,又望了望隔壁病床的博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于是他立马接下莫广的话,极力将病情描述得严重至极悲伤道:“莫总犯胃病的那天,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
秦然愣了愣,然后试图努力说服面前人,认真道:“所以你才要更加用心照顾你们的莫总啊……”
跟他和博安说做什么?
那探出脑袋的博安似乎也觉得说得有道理,于是也认真道:“那莫总也就麻烦你照顾了。”
莫广:“……”
打着假石膏的秦卡:“……”
秦卡挤出个笑含泪道:“好的……”
他就知道这些大佬的钱,没一个是好赚的!
这钱挣得还不如他当初在热带雨林手撕毒蛇来得快。
一天下来,双人病房分出了两条泾渭分明的线。
一边是声情并茂表演着主仆情深的秦卡,自己自力更生单脚蹦着去上厕所,一边是轻声细语的秦然,守在博安身边,让博安从早到晚都没有自己动过手。
除了上厕所。
在下午,终于憋不住的博安铁了心不让任何人陪同上厕所,哪怕秦然一脸无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也咬牙拒绝,坚持自己单手也能够上厕所。
在博安拒绝时,莫广凉凉地眼神往他下半身瞟,露出了种只有两个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神情。
然后慢条斯理起身,朝着博安走去,然后扶着博安往厕所走。
博安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裤腰带,刚想开口拒绝,就听到莫广在他耳边冷不丁道:“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秃就闭嘴。”
博安:“……”
他闭嘴,顶着秦然强颜欢笑的眼神跟着莫广进了卫生间。
被拒绝陪同上厕所的秦然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博安现在受伤需要他,他能够在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上帮助博安,但却遭到了拒绝。
肯定是他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
关系亲密的两人挤在卫生间,博安坚持自己脱裤子,却被莫广瞟了一眼道:“见都见过了,又什么不好意思?”
博安假装没听到,上完厕所后,他自力更生地单手拽起自己的裤兜,莫广却忽然道:“你背上是怎么回事?”
上次他帮博安脱的裤子,没注意到博安后背。
但这次博安自己单手脱裤子,不小心将松松垮垮的病服被掀起了一小块,露出了一截流畅的腰线,腰线背部蔓延着清晰的疤痕。
那疤痕面积似乎很大,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像是用某种极其锋利的利器活生生劈出来的一样。
博安愣了愣,他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背,然后含糊道:“以前不小心弄到的。”
莫广没说话,只皱着眉看着博安扯了扯自己背部上的病服,才朝着外面走去。
以前不小心弄到的,是指以前在地下拳场?
他站在原地,盯着博安的背影,好一会,才跟了上去替他拧开洗手间的门把手。
博安回到病床上,则是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他背上确实有一条蜿蜒而下的刀痕。
是活生生劈出来的。
世界上能从身后劈他的人只有一个。
博安想到了什么,他神情有些蔫吧,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兴致不是很高的模样。
他带着点委屈想着,劈哪里不好。
偏偏劈他后背。
后背这个地方那么容易被看到。
被别人看到了,他还要被笑话。
最后还留下那么丑的一道疤,好几年都消不掉。
博安低头扣着病床被单,以往总是弯起的薄唇,这会抿得紧紧的。
病房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电视播放的声音。
莫广皱着眉头,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博安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动声色踹了踹病床,眼神示意秦卡,看看博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卡一脸茫然,他朝着博安望去,然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秦然则是有些担忧,觉得博安是在难受骨折的那处地方,毕竟他亲眼看到那手臂扭曲成十分怪异的模样,恢复起来难受也是正常的。
他替博安掖了掖被子,放轻声音叫他好好睡一觉。
博安微微动了动睫毛,没什么精神应了一声。
傍晚,昏黄霞光大片地从玻璃窗蔓延了进来,病房里电视机的声音被调小了很多。
睡了一觉的博安醒来时,发现天际外已经铺满了晚霞。
他闻见了饭菜的香味,第一反应是秦然见他醒来,所以打开了保温盒。
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秦然才是他老板,老让老板伺候自己也不是一回事。
正当他单手撑起自己起身,准备跟秦然说自己可以来时,就看见了莫广站在病床柜前,皱着眉头跟一个装着汤水保温盒较劲。
他面前的病床柜已经摆满几个饭盒装的饭和菜,看上去满满当当。
来来回回扭了保温盒好几遍,才发现自己扭反的莫广冷着脸用力顺着正确的方向扭开了保温盒,然后才将保温盒放好在病床柜上。
博安摸了摸鼻子,发现不是秦然是莫广后,便打算坐在病床上,等着送饭的工作人员过来送饭。
直到他看到莫广将他病床上的小餐桌拉开,放上保温盒。
博安愣了愣,然后下意识朝着隔壁床位看去,觉得莫广是给饭菜给错了人。
隔壁病床空无一人,压根就没有秦卡的身影。
莫广将最后一盒保温盒放在小餐桌上,皱着眉头道:“看什么看?”
好不容易等到了秦然被秦宇拎着回秦家吃饭报平安,结果博安这会不惦记秦然去惦记秦卡?
博安收回眼神,想到了今天秦然曾经说过晚上可能要回秦家吃饭,晚饭会叫人送过来。
看着小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他抬头刚想跟莫广道个谢,就看到了一个盛满饭的一勺饭摆在他面前。
博安:“?”
莫广坐在椅子上,单手举着勺子,盯着他道:“张嘴。”
博安被吓了一跳,他嘴差点打瓢,磕磕巴巴道:“不、不用……”
莫广举着勺子,面无表情盯着他。
博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前倾将勺子上的那口饭吃了下去。
莫广满意了,在看着博安咀嚼时,低头给秦卡发了条信息,便将手机丢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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