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澜想了几个方案,又因为一些原因否决,正思索时,庆俞又来了。
“侯爷,点心买来了,大师说这回的点心还行,但是……”庆俞苦着脸,“他又说客房的椅子太硬了,要换一个软的,帷幔的颜色他不喜欢,要换一个喜欢的,还有屋里的屏风……”
他一连说了好几样,听的谢云澜皱起了眉头,本来觉得沈凡此人瞧着有点傻,想来应当比较好拿捏,却没想到对方那么多事,但总归已经请回府了,消息也在往外散了,便道:“都给他换了,他想要什么,你尽量满足便是,不必再问。”
庆俞领命去了。
谢云澜又写了几个“慎”字,有些微烦闷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继续先前的思索。
临近午时,出府办事的王泰回来了,他一脸稀奇的问道:“侯爷,咱们是要搬家吗?怎么都在搬东西?库房都快被搬空了!”
谢云澜眉尖轻轻一颤:“搬空了?”
“是啊。”王泰道,“我看他们连陛下赏的那株价值连城的紫珊瑚都往后院搬呢!”
谢云澜将笔一扔,再坐不住,他和王泰一起去了后院客房。
到地方一看,谢云澜已经有点认不出这是自家的客房了,金银玉器、奇珍异宝摆了一地,四周站满了人,大半个侯府的下人都聚在这儿。
沈凡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椅子是昂贵的金漆木雕花椅,椅垫是谢云澜侯府里最贵最柔软的云锦坐垫,身边还站了四个丫鬟,一人撑伞,一人打扇,另外两人将冰好的荔枝挨个褪下硬壳,用纤纤玉指放到玉瓷小碗里供沈凡享用。
其余下人则一件一件的将库房里的珍品搬进院中给沈凡挑选,庆俞站在一边报数加介绍,整个流程犹如皇帝选妃一般。
嘴里吃着荔枝不方便说话,沈凡便用动作表示,点头就代表满意,可以留下放在屋子里,摇头就是不满意,抬走扔在院中。
他眼光不错,金银玉器,绫罗绸缎,挑的几乎都是最贵最好的,做工也要最细的,稍有瑕疵就不肯要,不到一个上午功夫,就把谢云澜的家产挑去了一半。
王泰被沈凡这讲究的阵势震住了,咋舌道:“乖乖,这哪里是请了个大师回来,这是请了个公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开始造作了~
柴老师给你们盘一下沈凡凡的逻辑:
谢云澜:“大师先吃些茶水糕点。”
沈凡:“好啊。”
开始吃糕点喝茶。
庆俞:“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沈凡:“好啊。”
开始提乱七八糟的要求。
嗯?什么公主病?不是你们让我吃点心有事吩咐的吗?
猫猫无辜.jpg
第5章
沈凡生得好看,却并不阴柔,那墨画般俊逸的眉眼很明显是个男性,但他确实比皇宫里娇生惯养的公主都要难伺候。
谢云澜不喜京中盛行的娇奢之气,他虽然出身将门,但自小没过过什么大少爷的生活,谢府上下从老将军在时便是艰苦朴素的作风,家丁只有寻常官员家的一半,许多小事都亲力亲为,府中的摆件也是简单素雅,一些陛下赏的珍贵华丽的东西则都被收在库房里。
沈凡倒好,全翻了出来,把这客房弄的金碧辉煌,乍一看谢云澜都差点以为自己到了皇宫。
以前练兵时,时常会有些权贵家的子弟入伍,这些人是为了履历镀金而来,压根没想认真当兵,一身的少爷毛病,只把军营当成了自家府宅,吆三喝四,耀武扬威。
谢云澜看这些人最是不顺眼,把对方派去干些打扫马厩清洗茅厕之类的脏累活不说,偶尔还会亲自出手以比武切磋的名义揍对方一顿。沈凡比之这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人还只是少爷毛病,沈凡这都再上一个档次,堪比公主了。
再加上他本来的那个神棍身份,可以说连犯谢云澜两大忌讳,虽然谢云澜这些年沉稳内敛了很多,但王泰还是在此刻听到了“咔哒咔哒”的指关节攥紧声。
“侯爷,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王泰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这时候要是动手揍人,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谢云澜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眼时已经怒意全消,面带微笑的进了院门,走到沈凡面前躬身行了一礼,问道:“大师住的可还满意?”
沈凡仍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起身回礼的意思,他吃着荔枝想了想,说:“将就吧。”
谢云澜眉毛一颤,笑容越发和蔼了:“寒舍简陋,谢某招待不周,还望大师多多担待。”
“好吧。”沈凡叹口气,像是很勉为其难。
“真是委屈大师了。”谢云澜在“委屈”两字上咬字很重,脸上虽带着笑,却透着股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感。
沈凡不觉有异,只自觉自己确实受了委屈,遂点了点头。
谢云澜又吸了口气,深感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容易出事,所以对着院里的小厮丫鬟吩咐了一句“大师是府中贵客,你们切记要好好招待”,随即就带着王泰走了。
他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但刚刚离开院门的那一刻,整张脸瞬间沉了下来,像是暴雨将至的阴云。
王泰小心翼翼的跟在后边,知道这是又生气了,不过这也正常,沈凡那番姿态换谁都得生气。
见过不懂礼数的,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一个神棍,谱摆的像皇帝一样,偏偏又不能动他,还得毕恭毕敬的捧着,怎一个窝火了得。
王泰试着宽慰道:“侯爷,等事情办成了,我就去揍他一顿,帮您出气!”
谢云澜冷笑一声,他也有此意,等事情办完了,他要亲自给沈凡一个教训。想到此,他怒意稍敛,瞥了王泰一眼,问:“散消息的事办得如何?”
王泰拍着胸口道:“我办事您只管放心!茶楼酒馆现在都传开了,说您请了一位高人回家,是龙神派来巡视人间的使者,讨论的可热闹了,想必过不了几日就能传遍京城。”
谢云澜“嗯”了一声,又道:“元谋先生回来没有?”
王泰:“还没,他在茶楼碰到几个朋友,正吃茶呢。”
“去请他回来,我有事与他商量,另外,你再去东市买点荔枝。”谢云澜吩咐道。
“荔枝?”王泰突然想起,“哦对!那荔枝是您买来准备给小姐送去的!”
荔枝这种水果娇贵的很,对水土气候要求极高,只能在南方种植,而且不易保存,需得差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才能不在途中腐烂,因此售价也极高,一斤荔枝便要上百两的银钱,而寻常百姓一家三口一年都花不到一两银子。
这等奢侈的水果谢云澜自己是不会买的,他不是贪图享受之人,他府上备着的荔枝是准备送人,送给他妹妹谢玉珍。
谢玉珍是他堂妹,但她母亲在她出生时便难产死了,父亲则在她刚一岁时就在战场上牺牲,因此谢玉珍很小的时候就被谢国栋接到自己府上抚养,谢云澜只比她大四岁,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说是堂妹,但是对于谢云澜而言,跟亲妹妹也没差。
他对旁人冷言厉色,对着这个妹妹总是会柔和些,谢玉珍出嫁时更是备了丰厚的嫁妆,即便现在不在侯府了,却也想着对方喜欢吃荔枝,花重金买了些准备送去,结果都进了沈凡的碗里,末了还得了一句“将就吧”。
“这些下人怎么这么没规矩!那荔枝明明是备着送人的,怎么问都不问的就给了那个神棍?”王泰撸起袖子就想去教训人。
谢云澜抬手制止了一下,这件事倒也不怪庆俞他们,是他自己说的尽量满足不必再问,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沈凡这么能作,库房都快给他搬空了,吃几个荔枝都是小事,谢云澜深感如果继续下去,可能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连侯府都被沈凡拆了。
因此,让王泰出门办事之后,谢云澜又把庆俞喊了过来,吩咐道:“小事尽量满足他,大事来请示一下。”
大事?庆俞思考了一下,觉得眼下这件事应该是大事,便道:“侯爷,大师不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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