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沈凡果然将书的事忘记了,他回忆道,“这家的樱桃肉也不错。”
“那再去吃一回?”谢云澜笑着提议。
“现在吗?”沈凡看了眼天色,天已经快黑了。
那家轩云阁其实不在城中,而是开在郊外,他们现在去的话,回来时城门大概都关了。
“就现在。”谢云澜要的就是天黑。
轩云阁其实不是一家专门提供饭食的酒楼,它建在京郊外的山中,占地足有数百亩,平常也不对百姓开放,是江南一位富商专门建来服务和结交朝中官员及王公贵族的一处玩乐之地。
阁内有松竹梅桃四园,四园各有特色,景致也布置得高雅有趣,京中有许多大臣都喜欢在对应的季节前往对应的园中,邀上好友在松间花下,吟诗作对,饮酒作乐。
但这些不是谢云澜今晚特地带沈凡过来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另一处,除却松竹梅桃四园外,轩云阁的后山还有一处温泉。
谢云澜已经计划好了,他带着沈凡吃完饭后,天就黑了,城门也关了,他便可以以此为借口,顺势带着沈凡直接住在阁中,然后再提出去泡一泡温泉,初春还有些微寒,这条龙想必不会拒绝温暖的泉水。
而到了温泉池中,他们情投意合,又坦诚相对,发生点什么也是自然而然的。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
谢云澜行动力极快,等沈凡同意后,不过半柱□□夫,他便带着沈凡,已经在驭马前外郊外的路上了。
眼下这个时节,梅花已谢,桃花未开,因此轩云阁中也没什么客人,到达阁中后,谢云澜替沈凡点了些吃食,他又找了个机会暗中吩咐阁中的小厮,让他们上完菜后便全都退下,轩云阁今夜不要留人,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轩云阁的下人们是认识谢云澜的,他眼下虽然没有担任什么实职,却是朝中名气最大的人物了,他们掌柜便十分钦佩宣武侯的威名,特地交代过对方来时要好好伺候,因此阁中众人十分听话,将酒菜上好后,便都悄悄地从侧门离开了。
夜色幽静,仅剩谢云澜和沈凡在这山间阁中,喝茶饮酒,独享满园月色。
一切都跟谢云澜计划中的一样,等沈凡吃完饭后,他提出回去太麻烦了不如今夜就住在这里,沈凡答应了,他又提出后边有个温泉要不要去泡一泡,沈凡也答应了。
终于要到今夜最重要的一步,沈凡已经站在池边,开始解自己的衣物。
谢云澜看着对方,又喝了一口酒,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其实有些紧张。
他在脑中复习了一遍书中内容,又检查了一下被他藏在衣服里的装着脂膏的盒子,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借着这一股酒劲,他也褪下自己的衣袍,跟着沈凡一起没入温热的泉水之中。
泉水热意氤氲,形成白茫茫的水雾,沈凡出尘的容貌隐没在水雾之后,便像是站在云间的仙人一般缥缈且不可亵渎。
可谢云澜满心都是亵渎对方的想法,下午研读那本书时,他不可控制地想象着自己与沈凡做这些事的画面,想要着这位曾经不染凡尘的神明,因为他而失态。
光是虚幻的想象,便让他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他破开及腰深的水流,朝沈凡走去。
沈凡倚在池边,顺着“哗啦”水声,侧眸看向谢云澜,他的视线先是看向谢云澜不知为何而微微泛红的脸,继而落在对方赤。裸的胸膛上。
自他上次在沧州与谢云澜共浴后,这是他们第二次这样坦诚相见,半年时间,谢云澜身上又添了些伤口,箭伤,刀伤,以及许多甚至记不清来历的细小伤口,这些伤口通通成了疤痕留在他身上,见证着他们走过的这一路。
谢云澜走到沈凡身边时,还未等做什么,沈凡便先一步伸出手,抚上他的肩膀。
谢云澜呼吸一滞,他还以为沈凡终于开窍了想对他做点什么,可随即却发现,沈凡乌黑的眸中并没有情。欲,他手指抚着的地方其实是谢云澜肩膀上那处箭伤,是在济州城外被穆青云追杀所留。
“还痛吗?”沈凡问。
“早就不痛了……”谢云澜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沈凡给他找的那仙草真的很好用,这伤口痊愈的很快,并且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他的肩膀活动自如,早就不再痛了,但他满心那样的想法,不过是这样寻常的动作,便勾的他心里发痒。
他捉住沈凡的手,说:“我帮你擦擦背。”
书中讲了,第一次时会比较艰难,开始前最好让对方尽量放松,之后也会更容易些。
谢云澜算盘打得很好,但沈凡想了想,却说:“我先帮你擦吧。”
谢云澜一怔,他怀疑地打量沈凡,却见沈凡神色单纯,似乎只是想跟他礼尚往来。
也是,这条龙根本什么都不懂,沈凡对人类情爱的理解就只停留在亲吻上面,没有他那样不好见人的心思。
谢云澜唾弃了一下自己,随即转过身去,任由沈凡给他擦背。
他看不到沈凡的动作,但视觉的缺失反而加重了触觉的敏感,刚刚洗了一半,谢云澜便心痒难耐,他干脆转过身,说:“好了,我来帮你擦。”
沈凡愣了下,他不明白今夜的谢云澜为何这样急切,但也没说什么,只乖乖地点点头,转过身去。
就在谢云澜想要抚上他的背脊时,泉水突然开始翻涌,水雾激发,遮挡了谢云澜的视线,片刻后等雾气稍稍散开时,沈凡不见了,一条百丈长的龙盘卧在池水中。
这温泉池很大,能够容纳近百人,但对于他巨大的龙身而言却还是显出了些拥挤,除却一部分没进水中的,还有一部分只能留在池外。
沈凡调整姿势,缩紧身体,让自己尽量多地泡进池水中,然后微微低下头,冲着一脸呆滞的谢云澜示意道:“擦吧。”
谢云澜:“……”
不,他想擦的不是这样的。
他想跟沈凡商量能不能变回去,但他正要开口,沈凡便将脑袋搁在了池边,尾巴在身后舒展着,整条龙都是一个很放松的姿态,他有些期待地看着谢云澜:“还没有人替我擦过鳞片。”
谢云澜:“……”
他还能怎么办?沈凡都用这种眼神看他了,他难道还能拒绝他吗?
只是……他沉默地看着眼前小山一样大的龙,花间月下,本该是再好不过的时景,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第二天,谢云澜疲累地回到府中,都没想明白。
他心情不太好,偏偏还有不长眼的凑过来,冲他挤眉弄眼。
“侯爷,昨夜过得如何?”周廷揶揄了一句。
平常他是不敢这样揶揄侯爷的,但他料想侯爷此刻心情应当不错,看侯爷这副疲累神色就知道昨夜一定非常激烈,说明他给的东西派上了用场,侯爷眼下春风得意,非但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赏他呢。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奖赏,只得到了冷冷两个字。
“闭嘴!”谢云澜恼火道。
周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问他昨夜过得怎么样?
本该是一个美妙的春宵,结果他擦鳞片擦了半宿,擦完后哪里还有精力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累得直接就睡着了!
当然这肯定不是沈凡的错,谢云澜也不是不愿意给沈凡擦鳞片,但他满足了沈凡的期待,自己的期待却落了空,他难免有些郁闷。
昨夜一番折腾,谢云澜和沈凡睡得都很晚,沈凡回府后便去补觉了,谢云澜则去了书房,他其实也累,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一个人坐在屋中反思。
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不可怕,但一个好的将军必须要学会从失败中总结教训。
是什么导致了他昨夜的失败?是沈凡的不解风情吗?
不,是他没能撩动沈凡的欲望。
沈凡性格淡漠,他不光是对人对事淡漠,谢云澜发现他的欲望也很淡漠。
明明他们互相喜欢,他只要看到沈凡,便会不自觉的想接近对方,想去亲吻对方,可沈凡却不会这样。
他并不沉溺于亲吻这个过程,他同时也很少主动去亲谢云澜,偶尔亲谢云澜一下,也并不是因为想要亲近对方的欲望驱使,而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谢云澜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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