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恼怒、但又敢怒不敢言。最后全化作铺天盖地的委屈滚滚而来……他都能想象,若这会儿墟剑是在“柏慕”的马甲里,肯定早就扑上来又亲又啃,缠着问他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
他投去一瞥:哼,倒是扑上来啊,从零开始的座某人。
…
被蔺何三人围着逼问了好半天,江荇之无可奈何,顺起手边的酒壶往嘴里一灌,“啪”地撂在桌案上。
他起身醉遁,“本尊不胜酒力,各位随意,尽兴而归。”
随着他起身,钟酩的视线也跟了过来。
此时歌舞已散,只余几名乐师在场面奏乐抚琴。席间宾客大多已经放开,伴着乐音聊得正欢,闻言皆拱手一礼:
“恭送圣君。”
“圣君不必顾及我等,回去休息便是!”
江荇之点点头,故意没去回应身旁那道紧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撇开蔺何等人下了主座,穿过场中就要离席。
刚走出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响。
桌案吱嘎一声被推开,伴着周围人的低呼:“要干什么”“荇之当心!”江荇之若有所感,心跳骤然急促起来,停下了脚步。
正要转头,一个紧实的怀抱就从背后拥了过来,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噗通。
整座山头陷入死寂,连抽气声都戛然而止。
剧烈的心跳声透过胸膛撞击在他的后背。钟酩像是再也忍不住,从背后搂紧了江荇之,贴着人的耳朵咬牙恨声,“江荇之,走了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想我的?”
第65章 严于绿己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连奏乐声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出惊呆了,寂静又空旷的场地中,钟酩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可闻。
江荇之被那熟悉的怀抱拥住, 热气一下蒸腾上来。他垂眼握住钟酩的手腕,“什么……你做什么呢墟剑?”
做什么?钟酩紧紧搂着他,很想问:你不是喜欢过我吗?刚重生时不还天天想着要回来见我吗?
但这些话都不能问出口。
钟酩心里又气又急,也不管周围人投来了怎样的目光,只想怀里的人回头看自己一眼。他把下巴也搭了上去,侧脸紧贴着江荇之的耳朵。
贴近的距离间, 他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大概是被酒气熏染,江荇之贴在他颊侧的耳朵软软的, 还有点发热。
钟酩忍不住追问, “想没想过我?”
江荇之被他贴得心满意足,还有点害羞,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余光四下里扫了一眼:哦吼, 不得了,还有人把刻影石都拿出来了!
他就去掰钟酩的手,小声嘀咕, “你先放开……”
钟酩不放,搂他的手反而收得更紧。
江荇之品着他的措辞,看这意思是还没打算脱下马甲坦白从宽。他就说, “我干嘛要想你?”
钟酩被这话刺激得太阳穴一胀,先前压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全都涌了出来, “你走之后, 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呢?”
……卧槽!静静旁听的众人内心直接裂开:他们是听到了什么!?
几十道八卦而震惊的目光在两人间迅速来回。
墟剑对庭雪……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人瞩目之下, 江荇之内心也是卧槽:墟剑这人,大庭广众的在说什么呢!这些私房话就不能等下来再说吗?他都不好意思回应。
他抿了抿唇,赶紧将钟酩的指节掰开。
紧扣的手指被一节节掰开,怀中一空,钟酩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下一刻,一只手又拉住了他的袖摆,他空落落的心再次满了起来。
江荇之终于转过来看向了他。
钟酩紧盯着他移不开视线,又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江荇之。”
“你跟我过来。”江荇之瞪了他一眼,拉上人飞速离开了席间。
两人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场外的小道拐角。
带他两人走后,席间静了会儿:…………
半晌,轰然一炸:!!!!!
蔺何三人瞬间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
霜苓神神颠颠地给两人掐着脉,桓玑君盯着天穹又开始了推算,蔺何还没回过神,口中念念有词,“疯了疯了……”
他们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
江荇之拉着钟酩沿山间小路往回走。
走出一截,远离了喧闹的宴席场,钟酩又叫了一声,“荇之。”
江荇之脚步一停,红着脸转过来,看向跟前垂眼而来的男人,“你刚刚是在干嘛?”
钟酩盯着他泛红的脸颊,心头微动:江荇之还会脸红……说明不是全然对自己无感。
然而欣喜刚冒了个头,他忽然又想起:不对啊,那江荇之和他“柏慕”在一起的时候,岂不是对他墟剑还余情未了!
本就拥堵的脑子里又开始了天人交战。
直到拽在袖子上的力道一扯,才将钟酩飞散的思绪拉回来。江荇之盯着他,“问你呢。”
当下的情况不允许他纠结过多,钟酩决定暂时让“墟剑”险胜一筹,不再考虑“柏慕”的事。他反手握住江荇之的腕子,“让你不开心了?”
“也没有。”江荇之目光一别,“就是…觉得你好反常。”他就再给人一道台阶,看墟剑这次要不要顺着下来。
但刚刚交战归来的钟酩显然没能品出这丝生机,他厚着脸皮道,“自然是因为想你。”
“……”江荇之看了他一眼。
钟酩又问,“你呢,想不想我?”
呵呵,明知故问。江荇之心说:若非自己早就识破了墟剑的马甲,这会儿听着恐怕还要感动一番。自己想不想他,墟剑不清楚吗?
明明当初哄着自己说了那么多情话……
他一想到这里又有些羞恼,便抽回自己的手,“我死后就是一缕魂,要怎么想你?”
胡说,什么一缕魂!钟酩抿紧了嘴唇:明明就是这么大盏灯,有血有肉有意识的!他有口难言,薄唇艰难地动了动,转而道,“我不信。你都能凝魂重生,肯定是有意识的。”
他还在试图唤醒江荇之残存的爱意,“就算没有,现在见了我难道就没有一点反应?你就当我是陌生人了?”
江荇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喔……原来刚入座那会儿闷声不吭的,是在气这个。
他说,“不是让你坐在下首第一的位子上了,陌生人能有这待遇吗?”
钟酩心头一哽:什么待遇?那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蹭过去的。这么近的位子,都不知江荇之是要留给谁——按他们之前的关系,总归不是给自己的。
钟酩想着却没问,怕问出来的答案叫他更生气。
他憋了口气,紧盯着江荇之,“不是陌生人,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荇之反问,“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钟酩一下被问住了。
他当然是希望能结为道侣。但若江荇之真的这么快就答应和他结为道侣,岂不是显得他“柏慕”很可笑?
看面前的男人又开始望着远方出神,原本清明锐利的眼底似乎在上演一出大戏。江荇之心情复杂地开口,“没想好就算了。”
他转身挥袖,“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化作一道流光闪身飞回了殿院,只留钟酩在小道间继续恨恨。
初春时节的暖风吹过山间,清馨的草叶花香中,钟酩焦灼地攥紧了拳头:生存还是毁灭,果真是个问题!
…
江荇之刚回了屋,就收到蔺何的传讯。
传讯接通,对面的背景音吵吵闹闹,显然还在前山的宴席场中。蔺何的声音像是硬生生挤进来的,“荇之,我们刚看到墟剑圣君走了,你们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说呢!”蔺何问,“你不还单独把他叫走了,你们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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