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雨眠在做什么呢?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他该不会偷懒吧?他的脚不知道好了没有。
冬令营在周五就结束了,周六早上他们坐飞机回到鹭岛,然后再坐大巴车回杂罗。
林驿桥上周末第一次坐飞机时,感觉还有些害怕,到回程时他已经不那么恐惧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没被提醒关窗前,还能看看外面的天和云。
周老师是个老人家了,已经五十多岁,一上交通工具就睡着,林驿桥也没个聊天的人,只能默默地等待时间过去。
在鹭岛换乘大巴车时,林驿桥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想到回到学校是周日下午,席雨眠应该也在学校了,他就莫名有些忐忑。
这种忐忑持续到他回到宿舍,看到席雨眠的书桌和铺位都收掉了为止。
张敬从厕所出来,发现林驿桥回来了,叫了一声:“桥兄,你回来了!”
“席雨眠呢?”林驿桥问的时候,指尖都是冰冷的。
席雨眠搬走了吗?
张敬变得有点迟疑,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说,怎么回事?”林驿桥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
“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周一晚上,席雨眠对杨寻云耍流氓,被学校开除了。”
“席雨眠对杨寻云耍流氓,被学校开除了?”林驿桥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那天晚上他爸就来把他接走了。杨寻云这几天都没来上课,说是心理受了创伤。”
“席雨眠回来过吗?”
“没有。”
林驿桥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张敬胆战心惊地看着林驿桥,他的脸色冷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桥兄,事情发生了,也很让人惊讶,我也没想到席雨眠对杨寻云……会有那种想法……”
林驿桥打断张敬,看着他,说:“席雨眠不会做那种事。”
张敬被林驿桥刀锋般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他的一句“老师都看到了”到了嘴边,根本不敢说出口。
没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袁星辰亲眼看见席雨眠对杨寻云做了不尊重的事情,后来也有几个学生也看见杨寻云被撕破校服披头散发被袁星辰带回办公室的样子。
张敬尽管非常震惊,还是很快消化了这件事。他甚至在心中想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却从没想过“席雨眠不会做这种事”。就连他都认为这件事是真实的,别说其他学生了。
林驿桥把行李箱放好,就拿着钥匙出门了。他身上依然穿着那件银灰色的长到膝盖的羽绒服,尽管杂罗现在的天气,完全可以不需要穿羽绒服。
他的头脑异常地冷静。他已经盘算好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了。假如他不想他具体应该做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定没办法呼吸。
首先,他要打个电话给席雨眠家,和席雨眠通话,必要时,他会去席雨眠家。尽管现在已经是黄昏。
林驿桥走到校门外的杂货店,拨通了席雨眠家的电话号码,大概过了一分钟,有人接起了电话,是席雨眠的妈妈。
“阿姨您好,我是林驿桥,请问席雨眠在家吗?”
“小林啊,席雨眠不在家。”
“他去哪里了?”
“唉,他爸爸把他送到温陵去读书了。小林你回来了是不是?席雨眠太丢人了,唉!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席雨眠的妈妈叹了好几声气。
“阿姨,您能告诉我席雨眠在温陵的电话和地址吗?”
“他住的宿舍没有电话,地址可以报给你,你等一下。”
席雨眠的妈妈去找地址时,林驿桥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那是他妈妈的鞋子敲打在地板上的声音。那房子里,现在也没有席雨眠了。
出发之前,他以为只要他回来了,生活一定如常,席雨眠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们会一起考到帝都,在那个远离家乡的城市,迎来美好的,不受限制的生活。
他以为他接近成年了——还有几天他就生日了,可以像个大人一样,很好地规划自己的未来,未来也会像想象一般顺利地到来。可现在他才发现,他手上,连买一张去温陵的车票钱都没有。
第33章 征鸿33
席雨眠的妈妈把地址报给了林驿桥,林驿桥问她席雨眠什么时候会回到杂罗,她说可能过年会回来几天,那所学校是全封闭式的,寒假只放七天。
林驿桥放下电话,把地址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他走进学校里,走到张英明的宿舍门口敲门。
可是很久很久,都没人来开门。这时教化学刘老师经过,“咦”了一声:“林驿桥你回来了?”
“嗯,刘老师。张老师不在家吗?”
“哦,你还不知道,张老师上周末摔到腰了,做了个手术,回家休养去了,现在你们班是袁星辰代理班主任,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
林驿桥回到宿舍,张敬看他的样子,不太敢跟他搭话。林驿桥问张敬:“你帮我问问吕明,杨寻云家电话是多少。”
杨寻云在家待了一个星期,期间袁星辰打过一次电话过来慰问她,还告诉她,席雨眠已经被学校做了开除处理。
杨寻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阵恐惧袭来。开除,不就意味着没书读,上不了大学了吗?
她知道自己沉默的力量。她的沉默足以让席雨眠面对所有的指控不能还口,她也知道席雨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假如席雨眠辩解,那么势必引出一个新的问题,他们争抢的那封信,到底是写给谁的。
是席雨眠自己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保护林驿桥。杨寻云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可是席雨眠付出的代价比她大多了。
席雨眠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他的未来。
杨寻云这几天不去上学,并不是像同学想象的那样,心理有创伤,而是不停地被自己造成了席雨眠被开除这个后果的愧疚感所折磨,以至于没办法去学校。
尽管看到那封信时,她失去了理智,可是仔细一想,那封信席雨眠是放在自己的书包里,而非林驿桥的书包,就像她也曾经在书包里放了好几封根本没有勇气寄给林驿桥的信。
他们俩不过是对同一个人产生了一样的爱慕罢了。假如有人扒开她的书包,把她的情书拿出来念,在大庭广众羞辱她,说她肮脏,那她的反应会不会比席雨眠还过激?
杨寻云被这个结局所折磨,越想就越不敢去上学。她的父母以为她被侵犯未遂导致精神问题,非常担忧地和班主任袁星辰说了这件事。袁星辰就说实在不行就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等到下个学期再来上课,毕竟她遇到的可是很严重的事。
这个周日傍晚,杨寻云家中的电话响起了,杨寻云的妈妈接了电话,电话里是个陌生年轻男人的声音:“您好,我找杨寻云。”
“你是谁?”杨寻云的妈妈对男孩的声音非常警惕,她担心那个被开除的男孩还会来纠缠女儿。
“麻烦您转告杨寻云,我是她的同学林驿桥,有件很重要的事找她。”
杨寻云的妈妈无奈,只好去杨寻云的房间叫她:“云,有个叫林驿桥的同学找你,让你接电话。”
杨寻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林驿桥为什么找她?难道他也是打电话安慰她吗?
她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喂。”
“你好,杨寻云。”
“你好,林驿桥。”
“你明天来上学吗?”
杨寻云本来还在犹豫不决,这会儿就说:“来的。”
“那好,明天见。”
林驿桥什么都没多说,就把电话挂断了。杨寻云拿着话筒站在那儿,她妈妈听到她讲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啊,这个人是我们年级第一名的学生,他问我明天去不去上课。”
“哦,他是个好孩子吧?”
“嗯,他很好,很好。”
“那你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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