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张敬床上看书吧,我想跟你一起看。”
上铺床板薄,席雨眠不敢挤到林驿桥的床上去,怕塌了。张敬暑假不在宿舍,他的床都收拾干净了,只剩一张床板。
席雨眠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被子拿下来铺在张敬床上,拍了拍,示意林驿桥坐上来。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集训了,明天下午放学以后,他俩就得各自回家,九月一日开学以后,宿舍里就有四个人了。
林驿桥笑了笑,说:“跟你一起看书,是你看你的我看我的,还是一起看一本书?”
“一起看。上次那本科幻小说呢?再不看完就得还图书馆了。”席雨眠提醒林驿桥。
那本书由于趣味性太低,语言干巴巴的,又比较难理解,他俩一块儿看到第二十页就没再往下看了。暑假前借的书在暑假后一周内还都行,但这本书有可能是没看完就拿去还了。
林驿桥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书,俩人背靠墙坐在张敬床上,林驿桥拿着书,翻开了第二十一页。
席雨眠本来是靠在林驿桥身边的,等林驿桥拿好书以后,他忽然伸出手臂,环住林驿桥,把他抱在怀里。
背后一阵热度袭来,席雨眠甚至把下巴都放在他肩膀上,呼出来的气吹在他的颈侧,林驿桥感觉全身都被席雨眠包围了。这一下突如其来,林驿桥全身都僵硬了。
“你干嘛……”
“这样看比较舒服。”
“少动手动脚。”林驿桥推开了席雨眠。
席雨眠和别人的肢体接触是很有分寸的,其实他从来没有和篮球队的队友有这么密切的身体接触。但是不知怎么的,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和林驿桥更亲密一些,他觉得他们尽管已经这么好了,还是不够。
他在过去的友情中,从来没产生过这种心情。或者说,他还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地想一直和一个朋友在一起的心情。他小学初中时的朋友,也有非常要好的,但是大家的关系都是复数的形式,今天A有空了跟A玩,明天B有空了跟B玩,后天可能和ABC一起玩。
只要想到明天下午就要各回各家,席雨眠就有点不开心了。
席雨眠靠在林驿桥身边,林驿桥不让他抱,他就把头贴在林驿桥脑门边上。鼻尖都是林驿桥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很香。
林驿桥脸上皮肤非常好,很光滑,又很清爽,席雨眠忍不住侧过脸,用鼻尖蹭了一下。
“席雨眠,你到底看不看书?”林驿桥觉得席雨眠的动作越来越离谱了,把书本一合。
被他的鼻尖蹭了蹭,林驿桥的心脏都快从口腔里跳出来了。
席雨眠略有点委屈地看着林驿桥,那个样子简直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林驿桥一下子又心软了。
“你干嘛这样那样的,好好看书不行吗?”
“明天下午你就要回去了。”席雨眠低下头,闷闷不乐。
林驿桥本来也为这件事有些惆怅,却不敢表露出来,此时席雨眠明白地说了出来,他才发现席雨眠也不太开心。
“那你要不要到我家玩几天?”林驿桥刚开口就后悔了,他家有什么可招待席雨眠的?说不定席雨眠去了,还吃得不好睡得不好呢。
“真的可以吗?”席雨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可你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不需要回去一趟吗?”
“我明天先回去,后天去你家,你先回家去,我再去找你。”
“我家你一个人去不了,很偏僻。”
“那我明天打电话回去跟我爸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回去,去你家玩两天再回家。”
“你爸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他们整天忙得要命,巴不得我不在家添乱。”
“你爸在家忙什么?”
“他俩开了个餐馆,从早忙到晚,我回去的话,还得去当服务员。”席雨眠不小心说漏了嘴。
“那回去帮帮忙不挺好的吗?爸妈可以不那么累。”
“那我先跟你去你家玩两天,你再到我家当两天服务员好不好?”
林驿桥有点为难,他从来没去同学家里住过,怕有什么地方失礼了。
席雨眠见林驿桥的表情,赶紧说:“那好,我先去你家玩两天,然后我就自己回家当服务员,不差那两天的。”
第二天下午,所有集训班夏令营结营,到四点钟就结束了。席雨眠和林驿桥收拾了行李,就到校门外的杂货店去打电话。
席雨眠往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他爸他要去同学家住两天,大后天再回家。他爸爸对他说今天是中元节,他去别人家好像不太好。席雨眠花了一会儿时间说服了他爸爸。
“你要打电话先告诉你爸妈我要去做客吗?”席雨眠说。
“我家没电话。”
林驿桥说完这句话,席雨眠忽然勾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林驿桥习惯了,也就这么跟着他走。
“以后你什么都会有的。你那么厉害,你以后一定是我们学校最有出息的学生。”席雨眠很认真地这么说。
林驿桥笑了出来。
席雨眠见他笑了,自己也笑了。他很喜欢看到林驿桥笑,林驿桥笑起来非常好看,他的牙齿整齐又洁白,右边的脸颊还有个深深的酒窝。
席雨眠有时候看林驿桥笑,都很想摸他的脸,摸摸那个酒窝,可他还不敢这么做,他怕被林驿桥打。
这一个多月真是他过往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交了个这么好的朋友。他可总觉得不满足,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有时候他的心里会有些焦灼。
因为,林驿桥不是他一个人的朋友。
林驿桥和大家关系都很好,他在篮球队蹭课蹭了一段时间,其他队友就“桥兄”“桥兄”地和他称兄道弟了。林驿桥成绩那么优秀,性格却那么好,一点架子也没有,谁不想和他结交呢?
席雨眠只能用尽自己所有的时间去缠着林驿桥,希望能变成林驿桥最特殊的朋友。希望林驿桥提起朋友这个词,想到的就是席雨眠。
他们沿着校门口往将军路方向走,席雨眠对林驿桥说起他家开店的事,他说自己家就在南郊中学门口,他家开的店铺就类似于杂罗中学附近的这些店,但是因为南郊中学在镇中心的位置,就算放暑假寒假,他家的生意还是不错,爸妈就一直很忙。
林驿桥听了很是羡慕,觉得城里人有自己的生意,可比农村人收入多多了。
但席雨眠又说父母挣的也是辛苦钱,早上四五点就要起来做早餐磨豆浆了,晚上也弄到很晚,挣的钱也不算多,孩子们吃东西还经常赊账,有时都要不回来。店铺里也卖些零食,还经常被南郊中学那些熊孩子偷走。
“偷吗?”
“是啊,普通中学的学生好多这样。”席雨眠说,“杂罗中学的学生素质真的太好了。以前我们学校门口经常有学生帮派火拼。”
“就是打群架吧?”
万里中学的学生多数放学了还得回家干农活,没有这种事。
“是,城里的普通中学没住宿,全都走读,放学了就乱来,老师也不敢管。”席雨眠说。
“那你被揍过吗?”
“他们倒是不敢揍我。”席雨眠笑着说,“我初中的时候成绩挺好的,还会柔道,没人够我打。我这个体型基本上没人惹我,他们喜欢欺负那些矮小的,成绩差的,不说话的小孩。”
林驿桥说:“我上初中时,一到农忙,班上很多同学就请假,都回去干活了。”
“那你们不是很少时间读书?”
“也不是,一年也就那么几天,反正大家心思也不在读书上。到初三,考不上高中和中专的同学很多就不读了,早早都出去打工了。”
“这样啊?不过初中学习时间少也没什么,都不怎么需要读书,全都学学就会了,一上高中都把我弄蒙了,课程变得那么难。”
“你觉得哪科难?”
“除了语文英语强点,其他我都觉得难,尤其是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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