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89)
他望着那人的头发,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拍拍翅膀飞了过去。
他飞得跌跌撞撞,但准确地叼起了他的头发,乱飞起来。那人伸手要逮他,他就灵活地躲来躲去,跟他一起玩小鸟捉迷藏的游戏。
他感到很开心。
这游戏他常见梵天的同僚们一起玩,他也玩过。但是每一次,每个人都会让他,没有人敢来捉他伤他。他这个常胜者当得毫无意思,而今终于有一个人,他可以和他玩玩这样小鸟们的游戏。
眼前这人的脾气非常好,带着一些冷静的宠溺的意思,他像是知道他在玩耍,于是也配合,指尖每次轻轻碰到他的绒羽,随后又掠过。
等到容仪玩累的时候,他放慢拍动翅膀的频率,才在那人手心缓缓落下来,被他揣进了袖子中。
那人为他取来了清泉水。
剔透澄澈的清水在琉璃盏中晃来晃去,波光粼粼。
“喝一点?”
容仪不渴,不太愿意喝,他又顺着他的袖子,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四处看来看去。
那人也不勉强,又跟他商量:“那我放在这里,你渴了就喝吧。”
那人重新落座,伸手执笔,在面前的卷轴上写了起来。
容仪出神地望着他——这个人用笔蘸墨写就的字,仿佛刀削斧劈,星光的颜色深深地嵌入了竹简中,散发出流云和星辰的光芒。
他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在他肩膀上团了起来,又靠在他的脖子边,紧紧地贴住他。
温暖柔软的绒毛贴在肌肤间,还能感受到这小毛团的呼吸,一深一浅。格外可爱,格外脆弱,让人不敢惊动。
眼前人微微一僵,随后低下头去。
卷轴翻动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容仪感觉到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我找到你了。”
容仪:“?”
“明行。也难怪你能找到这里。”那人翻到卷轴的某一页,“但你怎么从梵天,跑到这里来了?嗯?跟我说说。快一百岁的小凤凰了,还不会化形吗?”
这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笑意。
容仪实在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翻到的他的身份——幸好他现在是一颗鸟团子,看不出他浑身发热,他决定装傻到底,只是继续抬起头,用乌溜溜的豆子眼瞅着他。
不管怎么问,就还是这么瞅着他。
好在那人没有继续追问,像是也没有忌惮他明行的身份——这让容仪又松了一口气。
那人放下了手里的卷轴,继续提笔写着那堆奇奇怪怪的文字。
他的袖子很温暖,身体也很温暖,容仪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方天地中似乎还有另外日升日落,容仪醒来时,发现外边天色已暗,透出黄昏的颜色,大殿里笼罩着一片沉静的金黄。
他回到了那人的袖子里——兴许是那人怕他冷,特意把他塞了进去。
他从袖口往上看,望见那人也用手撑着下巴,像是睡着了。
他肚子饿了。
容仪想起进来时外边有有一棵参天巨树,于是钻了出来,想往外飞,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找到一个果子,再给这个人带一个果子,
但是他刚刚飞了半尺,猝不及防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抓了回来——
他又回到了这人的手心。
那人像是在这一刹那瞬间恢复了清醒。
他赶紧松开手,捋了捋他的绒毛:“你饿了。乖,别害怕。呆在这里,天亮了我替你出去拿果子。”
容仪并不清楚这中间的逻辑关系,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天亮了才能得到果子,但他很听话,他又“啾啾”了两声。
不能吃饭,也不困,他于是继续蹲在他肩头。
那人不再写写画画,而是把他重新拿下来,握在手心,静静地陪着他。
容仪有些疑心这人又睡着了,但他往上看去时,总能看见那人苍翠的眼往下看着,正在温柔地注视着他。
黄昏消退,黑夜渐升,月光透入,他忽而听见眼前的人轻轻地说。
“你我因天运而聚,也将因天运而离。等你离开后,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月光,星芒,墨香,一个温暖的袖子,一双修长的手,还有那苍翠的眼睛、银白的长发,寂寥的气息,构成这个梦境的全部。
醒来之时,前尘皆忘。
他被送出了那个宫殿,那些诡谲绚丽的云层之外。他是一只懂事的小凤凰,知道他们的相聚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只能暂缓。
他不急着回去找他,他急着飞回了梵天。
其他的小凤凰依然聚在那里,叽叽喳喳着讨论着喂养人的事情。
他也飞过去,挤了进去,骄傲地宣布:“我找到我的喂养人了!”
“是谁?”
“我还不知道,但他好看又很厉害,他可以……”小容仪说到一半,忽而发觉自己忘了想要拿来举例的事情。
那些绚烂、温柔的回忆,正在他脑海中急速消退。
“他……”他越来越着急,然而越急,遗忘得越多,他看见周围人古怪的眼神,更加着急起来,还有点生气,“你们相信我,我找到了喂养人,他养我,养了整整一天!”
……
容仪被一阵剧痛唤醒,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躺在凤凰殿,而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里,一只手正轻轻按在他的肋下,为他输送着真气。
他乌黑的头发,与身后那人银白的长发一起从肩膀上垂落,他一动,就纠缠在一起。
“醒了?”他听见容秋温和的声音,“不要怕,不要动,我在为你疗伤。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讲。”
容仪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恍惚间,他仿佛还在去姜国之前的时间,他开开心心地做着一切准备,要去见他的心上人。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不想说话,便可以不说。”容秋说,“小凤凰,我方才看见你在梦中流泪,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不是噩梦,我也……不记得了。”容仪的声音很虚弱,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梦境,发觉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仿佛在一个黑暗的地方,看见了一双苍翠的眼睛。
“可能是我……有些难过,所以梦见了不想再见的人吧。”
容仪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他伸手擦去,恶狠狠地说,“我以后不会再梦见他了。我们凤凰,从来不走回头路。”
第70章 第 70 章
70
他很少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 只知道哭,又觉得丢脸。
兰刑不知去向,而容秋只是暂时借住在他这里的一位陌生上神,当着他的面哭, 似乎总不太好。
但容秋什么也没说, 他没有问他任何问题, 只说:“好, 那就不梦见。”
仍然是那种莫名让他感到熟悉的口吻。
他手中传送真气的动作没有停,等到他心口散去的那部分热度被重新填满, 疼痛渐渐消去后, 容秋才收回了手, 轻轻起身, 扶着他的肩膀, 让他躺下:“你这次是气血涌动, 阴阳相克, 致使伤口破裂流血, 这段时间一定不要情绪激动。等你的伤口养好,我再为你拔除魔钉。”
容仪还在哭:“可是我这段时间都会心情不好, 我这个伤可能好不了了。”
容秋垂眼注视着他。
容仪仿佛变回了小孩子,或者说,连他是个小孩子的时候, 他也不曾这样脆弱任性过。
他只是努力地憋着哭音,也因为疼的原因,指尖下意识地攥着被子角。那双懒散妩媚的凤眼一片红润发肿。
容仪爱美,平时连出门的腰带都要精挑细选地搭配, 只有此刻, 粉白的衣衫被血染透, 一头乌黑长发也凌乱四散。
他颊边有一缕头发从中切断,看起来有些狼狈。
容秋静了静:“不会。小凤凰,世间万物遵循因果,没有好不了的伤。只是这伤好得有快有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