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154)
相里飞卢表情没有变,那一层眼泪很快收住了,他移开视线,偏头笑道:“没事。我是……太高兴了。”
容仪眼睛亮起来:“那你是答应养我了?”
相里飞卢点点头,哑声说:“我一直很想好好养着你。但是我做得不好。我以前……不识抬举。”
“啊?”容仪挠了挠头,“你这个话说得有些奇怪,好像我们两个人以前见过似的。”
相里飞卢只是笑,他伸手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沙哑:“你在这里就好。你在就好。”
容仪很乖地被他抱着,也不问东问西,他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但也不太有询问的**——他和他一样,知道他在这里,知道他会养着自己,这样就好。
他玩着相里飞卢银白的头发丝,说:“我想出去玩一玩,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我之前为什么会被金笼子关起来?我记得——”
容仪望着他,眼睛发亮,像是在回想,可是他很快就遇到了困难:“我记得昨天我还在听师父上课,他叫我多背书,多少还是学一些咒术,免得以后是一只什么都不会的凤凰,但我不想背,偷偷去仙岛吃练实睡觉……然后我就在这里了,中间像是做了很多梦,但我记不清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突然想起来这一茬,爬起来就要往外冲:“我忘了,我还得去跟师父说一声,我现在找了个人来养我,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太想上课。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他下了床,相里飞卢跟着下了床,猛然伸手扣住他手腕。
容仪回头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才认识第一天,你就这么黏我啦。我会回来的,或者你跟我一起去见师父也好……你想这么快吗?”
“小凤凰。”相里飞卢低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现在回天界,是找不到孔雀大明王的。”
“哦?”容仪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那我要去哪里找他请假?”
“跟我来。”相里飞卢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扣住他的五指,“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容仪瞅了瞅他:“他在这里吗?这个——”他转头看了一圈外边的院落,迟疑道:“凡间?我没有说凡间不好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这里。”
“他在这里。”相里飞卢轻轻说,“我带你去。”
*
他们从清席别院后门离开,没有通知任何人。
姜国如今很少有人再记得相里飞卢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以为他远在天界,不会再回来。一个国家真正富足强盛的时候,就是他们曾经的引路人与守护者被遗忘的时候。相里飞卢乐于见到这样的改变。
他与容仪就这样走到了街市上,十指相扣,如同每一对平凡的情人。
“好多人!”容仪惊呼,“天庭就没有这么热闹,我看到还有人卖很香的东西,那是用来敷脸的吗?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相里飞卢说:“好。”
他牵着他,步入小店,转了一圈。周围人多少都在打量他们,容仪有点不好意思,相里飞卢却伸手拿了几盒香粉和花泥,递到他面前:“看看这些,你喜欢吗?”
容仪接过来嗅了嗅:“好闻,就要这些了。”
旁边老板娘看见他们两人,跟着笑:“小公子要用香,十五六的这个年纪,这副样貌,配得上更多烈一点的好香,要不要试一试?”
“他喜欢淡一些的。”相里飞卢说,但他仍然转过来,问了容仪一声,“要不要试试别的?”
容仪摇摇头:“我就要这个。而且我不是十五六岁。”
相里飞卢看向他,唇边终于勾起一丝笑意:“那,你现在多大?”
容仪一脸严肃地望着他:“我已经十八了。”
“挺好的。”相里飞卢轻轻说,“这次比我小。”
容仪瞅瞅他,好像更疑惑了。
相里飞卢带着他走街串巷,也不说要带他去哪里。但容仪自己捧着糖葫芦串啃着,抬眼望见高耸入云的佛塔,忽而转头来问他:“我们是去那里吗?”
相里飞卢点点头,问他:“你记得那里吗?”
容仪想了想:“你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我自己好像更奇怪……我感觉那个地方。”他又抬头望了一眼上空,“好像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没有这么多人。”
千年过后,佛塔上已不再驻守国师,只有前来参拜神像的游客,和维护藏书阁的经书。现在时间正好,人群熙攘,络绎不绝。
相里飞卢笑了笑,仍然扣着他的手,带他踏入佛塔。
游客只能走外道,相里飞卢带容仪去了地宫。
地宫第一宫,一切如同原状,水土栽培着神花仙草,中间却是清空的一个滚石坐态,台边挂着锁链,仿佛曾有人囚禁于此。
容仪好奇问道:“这里是关什么东西的地方吗?看起来有点可怕。”
“是关魔头的。”相里飞卢说。
容仪抬头望向他的眼睛,暗红的眸中没有情绪波动,看着有些吓人。他很快懂了什么,小声说:“我不问了。”
“问也没关系。”相里飞卢带他继续往下,“只要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那……会很疼吗?”容仪捏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修魔道发作起来,又被捆着,一定很疼吧?”
相里飞卢怔了怔。
他垂眼笑了笑:“我不记得了。当时应该没觉得疼。”
“哦。”容仪不吭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从相里飞卢的神情中,领略到某种痛苦的回忆,他也不愿跟着深想。
地宫越走越深,相里飞卢伸手用法术燃起火焰,照亮前路。这一刹那,满殿神像如同从旧日中唤醒,巍然立在他们眼前。
容仪瞪大眼睛,被相里飞卢带去了孔雀像座下。
容仪自小在明王殿,对各类法相法身很熟悉,只要真神在,凡人便能借造塑像来将自己的心愿传达到上天。而如今这尊孔雀像庄严慈悲,却无比冰冷。
容仪喃喃道:“为什么是冷的?师父死了吗?”
他一瞬间觉得很惊讶,但并不太悲伤,就好像自己已经提早在什么时候,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样的情绪离他隔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相里飞卢握紧他的手,带他走向下一个神位:“过来看看这个,小凤凰。”
容仪抬眼望去,望见了自己。
这是一尊和其他人都不同的法相,不再是千人一面的慈眉善目,反而像什么人用手一笔一笔雕刻而成,是一个十分生动活泼,也十分美丽的少年人。
这少年与他有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种跋扈飞扬的态度像是比他现在有的还要强烈一些,更任性一些,再仔细看,面容也有着略微的不同,比他现在好像又成熟一些,明明白白的是长大后的他自己。
容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相里飞卢:“这是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你。”相里飞卢轻声说,“千年之前,孔雀大明王护国身死,你成了我们的新护国神。”
容仪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脑子转了过来:“所以,我现在已经一千零一十八岁了。我的师父也死了。”
“差不多。”相里飞卢没有纠正他。
容仪瞬间陷入悲伤:“ 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吗!昨天我还只有十八岁,我还没有享受青春年少的快乐,你就告诉我我已经是一只老凤凰了。还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一并告诉我,我想打击还是一块儿来比较好。”
相里飞卢看了看他,又低声说:“你曾经有天运在身,但如今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明行,另有他人。”
容仪又是一惊:“这么快吗!我当了十八年明行,还没有正式去明王殿上过班……我已经找人定制了我的座位,佛祖答应我,可以让我在座位上装饰五树六花,到时候我的位置就在佛祖面前,我还可以在上班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