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54)
张和是个难缠的，论谋略并不差，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但他们有个不利的战况，那就是他们对错综复杂的南市巷道地形不熟。只要自己利用一点计划一番或许能将他们逼退津门。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武卫前军的命白白葬送在津门！
于是，闻焰开始计划行事。
“公爵大人，请离开此地。”双手拿枪的西塞尔女士护在威廉公爵面前说道。
“好。”威廉公爵道。
扎根于大地的魏紫袭来欲把威廉公爵缠住，西塞尔女士便开枪打断他的枝叶护送公爵离开。
上空中，丑陋的恶魔缠着魏紫，魏紫的枝叶随他生长缠过去。
“美丽的东方妖精，今日就此别过。”他很想把这颗国色天香的东方妖精捕捉回欧洲。但他知道如果真这么做了，在欧洲，这美丽的妖精用不了多久便会死亡。
失去了自由的妖精将不再美丽。
在欧洲，他见过被捕捉贩卖给欧洲贵族的东方妖精，但那些妖精最后都死了。而且死相惨烈。在伦敦，没有几个东方妖精自愿留下。为了自由，这些妖精自杀或以毁灭性方式地残杀而被击毙而死。
听到威廉要走，魏紫的扎根大地的本体生长得越来越大。那恶魔挥舞着镰刀割断魏紫为威廉公爵清出一条出路。
地底，魏紫的根系如蛇动一般钻起缠住威廉公爵到空中。
“公爵大人！”西塞尔女士惊叫。
威廉公爵手中匕首割断缠住自己的根系从空中落下。在他落到地上的时候，魏紫的枝叶迅速结网成一个球把威廉公爵困在里面。
威廉公爵被困在魏紫枝叶编织成球里面，他看了看，被困球形里面的他没有任何出路。
上方，有雨水从叶子往下落到他的身上。
“把玉玺交出来。”魏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威廉公爵从口袋拿出玉玺：“为了这颗宝物而兴师动众。你们东方人是以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它召唤亡灵士兵。”从玉玺到他的手中之后，就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传闻是假的，可不管真假。玉玺的价值在眼前，他一定要把它拿回大英帝国的博物馆。
魏紫编织的球里，她迅速分出枝来围住威廉公爵。只要他不交，她便用枝叶从四面八方将威廉公爵刺死！
“我会把它带走的。”
威廉公爵的话让魏紫不再多言，出口让他交出来是看在他们相识的份上。如今，这是战场。就算当初算和他有“朋友”这份情面的闻焰，这一刻也不会手下留情。
战场，是个用人血来书写的地方。
魏紫尖利的枝头从四面八方而来便要刺穿威廉公爵把玉玺抢过来的时候。“轰”地一声炸响，魏紫编织出来困住威廉公爵的球被炸开了路子。
威廉公爵迅速跃开避开刺过来的枝头。
把玉玺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威廉公爵用魏紫听不懂的洋文吩咐了恶魔一番。那恶魔的翅膀撑开，然后羽毛便像子弹一番猛烈攻击过来。
眼看就要被打成筛子，魏紫那硕大的牡丹瞬间收回化人。
一个风华无双的女人。
德奕亲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知道眼前的人魏紫。
她是清吟小班的魏紫，也是男儿身魏紫。
他们是同一人。
“停下！”西塞尔女士用枪对准了魏紫。
“喝！”下一秒，西塞尔女士的枪口被拿着苗刀从天而降的竹素生削掉了枪头。
竹素生回首对德奕亲王笑意盈盈：“魏紫可是个富贵的，你要是伤了她，这可真是让我为难至极。”
他的刀对准了威廉公爵。
他脸上带着笑意，可眼睛深处一点笑意都没有。
看到竹素生，威廉公爵便知道闻焰快来到了。如果闻焰带着他的北洋军前来，想要拿着玉玺安全离开还真是有点困难。
“公爵大人，能否把东西交出来。”竹素生道。
威廉公爵身后的恶魔飞到他的跟前面对竹素生。
“这是什么。”竹素生对这个不祥的东西问道。
“恶魔。”
魔。
是魔，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威廉公爵将玉玺往天空一抛，那恶魔接住，他煽动羽翼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往租界地飞去。
威廉公爵摊手：“始皇帝的玉玺不在我的手中。”
“哼！”狡猾的男人。竹素生欲追上去，西塞尔女士便开枪缠住他。
魏紫掷出种子缠住西塞尔女士：“去追它。”
“你小心！”他看到了魏紫手臂上的伤口，她这手臂被伤了之后没办法维持人形。
他可不想在看到她重伤了。
“好。”
魏紫缠上西塞尔女士和威廉公爵。
竹素生去追那个拿着玉玺飞往租界的恶魔。
威廉公爵相信，除非竹素生长翅膀，不然他无法追回玉玺。若是魏紫，或许还能追回玉玺，但竹素生不行。
对这个美丽的东方妖精，威廉公爵也抽出了自己的枪。
他不想等待闻焰的到来，这样会让他处于不利的地位。
竹素生追着恶魔而去。
天空上的雨水变得越来越小。
看着恶魔往租界去的身影，他抽出自己的枪打过去。但子弹无法损伤这只恶魔。
“桀桀桀”的怪叫声传来。与威廉公爵有契约的恶魔无条件服从对方。
不能让它到租界里去！
竹素生猛地停下，他双手握紧了苗刀，然后身子做出攻击的姿势，下一刻。他的脚撑开，然后的身影如子弹般飞射入空。在他的身影如炮弹般射入上空之后，他双手紧握的刀便没入恶魔的身体里面！恶魔痛苦嚎叫一声，竹素生借着刀，他身子一晃便晃到恶魔的后背。随即，他的双手抓住恶魔的翅膀根：“给我停下！”
恶魔说着竹素生听不懂的话，他摇摇晃晃地想把竹素生甩下去。竹素生抽出枪来对准他的脑袋壳子：“给我停下！不然我杀了你！”竹素生面色冷冽。
恶魔听不懂竹素生在说什么，但从竹素生身上传来的那种气势让他感到危险。这样，他晃得更加厉害了。
随着恶魔而晃动竹素生，从上面，他看到下面的南市。
第三条战线里，他看到闻焰和张和猛烈交火！
“闻焰……”
竹素生顶着恶魔脑袋壳子的枪“砰”地一声打入他的脑袋里。
恶魔怪叫一声，他手中的玉玺从指缝中落下。竹素生身子一跳从空中落下伸手去接玉玺。
南市半空中。
竹素生伸手捞往下落的玉玺。
没中。
他再捞。
还是没中。
他再捞。
终于，玉玺落入他的手。
竹素生的手触到了玉玺，在玉玺彻底落入他的手中时候——
以他为中心的威压如同波荡的水纹一般浩瀚地荡开压下整个津门！
飞下来的恶魔被竹素生身上荡开的威压压得落到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南市里，承受不住如此威压的士兵双腿跪地低头。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想开口说话，想动弹却被压得动弹不得，更说出话。
魏紫这里，当浩瀚的威压荡开压向他和威廉这里的时候，西塞尔女士便被压到双腿跪地动弹不得。威廉公爵和魏紫也被压下单膝跪地。
第三条战线。交战中，浑身伤痕累累的柏承归和利奥波德直接被这股威压压得趴了下去。
闻焰和张和之间的交战瞬间静止！所有士兵被压下跪地。
日租界宪兵、英美租界士兵还有慧宝带的北洋军都被压跪得在地动弹不得。
靠近南市的日租界、大经路等都都人们都是无法动弹。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原本战火硝烟的南市变得诡异安静。
只有变小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的声音。
半跪在地动弹不得的闻焰强撑着把脑袋缓缓抬起望向了南市的天空。
天空上，他所认识的爱人飘在南市上空。他伸手中握着秦始皇玉玺“帝王令”。在他的身后，有一道陌生的影子。
看着陌生，可却感到无比熟悉。
“素生……”
威廉公爵也强忍着抬头看向上方。
那个少年，如帝王般君临天下。
“玉玺，我不会交给任何人！它不该现世！今日始皇帝玉玺‘帝王令’之战到此为止！”
竹素生口中的话，传遍南市每个角落。
因为受伤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柏承归心中道：是他们赢了。
只是，为什么竹素生身上会有着如此强悍的——帝王威压！
竹素生的手一握，他手中的玉玺化成粉碎。随着玉玺毁灭，从他身上爆开来的帝王威压慢慢消失。南市里，所有人的身子重新自由。
把玉玺毁灭之后，竹素生的身影从空中落下。
这场始皇帝玉玺战斗，到此结束。
闻焰的目光放在南市上空的少年身上。
“将军！小心！”在竹素生那股强悍的威压消失之后，一把刀从背后捅进了闻焰的心口。
闻焰闷哼一声。
“砰”地一声枪响，对面的张和将刺杀闻焰的东瀛武士脑袋射穿。
“闻焰！”空中，落下南市的竹素生看到闻焰的身影倒下，他嘶声喊道。
“拦住北洋军拿下闻焰！”张和声音一起。闻焰的北洋军立即将被刺穿心口的闻焰围城一圈，他们拿起枪支与张和的辫子军对峙！
“放下你们的武器！”张和道。
现在他反败为赢。就在他要输掉的时候，竹素生爆出来的威压停止了他和闻焰的斗争。如今闻焰被刺伤，这便是他的机会，只要拿下闻焰送去北京城！就算始皇帝玉玺被毁，他们也能够拿回禁卫军，收了北洋军！
北洋军把闻焰护在中间，他们拿着枪和辫子军对峙。
闻焰强撑着一口气。那东瀛武士有备而来，这一刀下去是致命伤口！
他不能让张和得逞。
柏承归被利奥波德缠住，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恐怕已经赶不过来。慧宝在收拾五个古器物宝箱的善后。
现在的他只能等着魏紫或竹素生前来。
“挡住他们！”闻焰下了最后一口命令。
“闻焰，你想让你手里的兵送死！”如果北洋军不退开，他便用枪崩了这群人然后把闻焰给抬走！
“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也无法站立的闻焰再次半跪在地。
他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素生……
“给我把他们杀了！”张和一声令下！
“你敢！”竹素生从天而降坐到张和的背上扣住他的脑袋，如果辫子军敢动闻焰他便把张和的脖子给拧了！
辫子军将枪口对准了张和背后的竹素生。
“把闻焰送回镇守使大宅！”竹素生道。听到竹素生这么一说，闻焰终于倒了下去。
“将军！”北洋军便迅速把闻焰送走。
在他们全部都离开之后，控制着张和性命的竹素生厉声道：“让他们给我退出城外！”
张和没吭声。
竹素生的十指陷入张和脑袋用力压下。张和大声道：“全部都退守城外！”
“是！”辫子军得令之后便迅速离开退守城外。
“竹素生，你是什么人！”张和脸色阴沉。
原以为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没想到身上竟然能有如此让人以之臣服的威压，更是把玉玺给毁了！
“我是谁无关重要！只是张帅所作所为实在愚蠢之极！”竹素生道。
“天下如此！闻焰与我的路子可不同！”张和不再辩解。
“呵！”竹素生冷笑一声，“从今日起，日后张帅要是敢威胁到闻焰一步，我竹素生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拉着张帅跟着我去！”
说着，他身上的威压压下，压得张和差点受不住跪在地上。
竹素生收回威压然后从张和身上落下迅速离开消失。
天空上的雨水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浑身是伤的柏承归艰难站起。
结束了。
玉玺被毁，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这瞬间安静的南市如今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仿佛之前的战争不存在过似的。
利奥波德坐在废墟上，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今日之战还是和柏承归没有分出胜负。下一次和对方的赌注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了。
“回去了。”柏承归说了一声便收剑回去。南市的事情，很多善后的事情需要做。
德租界士兵找到利奥波德时候，利奥波德才收兵回去。这一次，库尔特馆长的希望又落空了。他们一件古器物都没有拿到，更别说是玉玺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威廉公爵这里，西塞尔女士拿起德奕亲王留下的红色油纸伞撑到威廉公爵的上空。
“我们去教堂接路易莎。”威廉公爵说道。
“好的，公爵大人。”这位女仆身上有着和魏紫交战时候被划破的伤口。而威廉公爵身上也是狼狈不堪。
今日，威廉公爵将路易莎送去教堂，那些神父会保护好路易莎和罗伯特的。
而日本人，还在搜索古器物宝箱。当慧宝带的北洋兵把所有宝箱都收了之后他们才失望收兵。
日租界里，闻焰被刺伤的消息传到石垣吉郎耳中的时候，他才放下心中得不到玉玺和古器物的遗憾。同时，这些日租界宪兵还给他抬来了一具尸体。
白城的尸体。
石垣吉郎揭开盖着尸体的布之后便吩咐人把他安葬了。
从始至终，石垣吉郎并不知道白城出卖他的事情。
慧宝收兵，他截下了五个古器物宝箱。其中，这五个箱子有两个是用作混淆视听的空箱子。
天津警察厅布告，南市的战斗结束。
避难到租界和津门府衙大街的老百姓回去收拾善后。在这三不管的南市街区，受到损毁的第三条战线房屋的人们忍气吞声。
谁都不管的南市，你找谁讲理去？
幸而，南市受损的房屋并不多。不然战火要是蔓延整个南市，这南市的老百姓非得掀了租界和津门府衙不可。
当日临近傍晚的时候，天津城的雨水终于停了下来，但乌云并没有散走。
始皇帝玉玺“帝王令”被毁的消息从津门传到了北京城。知道没有落入九国租界和清室手中的玉玺，大总统在觉得可惜之余也松了一口气。而收到消息的醇亲王，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清室，何时能复辟？
天津。
镇守使大宅。
闻小狐房中，脑袋上肿了个包的念念伸手摸了摸昏迷之中的闻小狐那三条白色大尾巴。摸够了之后，他摸摸自己的屁股小声嘀咕：
为什么自己没有？
自从闻小狐被带回来之后便一直昏睡不醒。变成这样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丫头把念念抱起出门：“让小狐哥哥好好休息。”
“嗯。”念念点点头。
前厅里，竹素生脸色有些苍白。这宅子里，伤患一大堆——闻焰被刺进心口，不管是药膳堂的大夫还是西医院的医生，都说熬不过今晚。
而柏承归，也是一身伤口。好在他有着强悍的力量，身子骨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被猫熊师兄带回来的德奕亲王，也是重伤，但不是致命伤，西医院的医生给他看过并缝合伤口交代了一番。
魏紫今日有伤，她已扎根到院子里。
至于念念，脑袋上起了个小包，身上有擦伤的伤痕，看着真是可怜兮兮。
丫头腰身也有被刀子划过的伤口，好在不深。
闻小狐，这番模样，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闻焰醒来才能知道该怎么办？
可闻焰还能醒过来么？
竹素生脸色有些苍白。念念年纪虽小，却知道今日发生了伤害大家的事情，所以他也有些安静。看到丫头把念念抱到前厅，竹素生把念念接过。
“疼么？”
念念摸摸自己的小脑袋：“不疼。”宵练是很重的，如果真的没控制，早就把他的脑袋砸坏了。
“会好起来的。”念念安慰竹素生。
竹素生心头酸涩。
在后院处理好伤口之后，柏承归和慧宝便到前厅里告辞前往镇守使署处理善后。
“早点回家。”竹素生说道。
“好。”柏承归道，这节骨眼上，闻焰伤了。镇守使署不能没有人，还有扎住在城外的北洋军军营。他绝不能把闻焰危在旦夕的消息传出去。要是引来其他大帅想把城外的北洋军给收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再见，再见。”念念挥挥自己的小手，慧宝摸摸念念的小脑袋和柏承归一起离开。
受伤的人都处理好之后，竹素生总算问起他们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情。猫熊师兄把前因后果告诉了竹素生。至于念念走丢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丫头看着念念，想着那个忽然出现带着面具拿着古剑的少年。
念念就在自己眼前，可为什么她觉得那个人也是念念？
她想不透。
念念把他走丢后的前因后果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在大家把他的话全部拼接之后才被他吓得脸色发白。
念念差点就死了！
“我不会死的，宵练会保护我。”念念说道。
“谁是宵练？”竹素生问道。
念念从他身上下来，然后到后院从闻小狐的房里拿出自己抢来的古剑给竹素生看。
丫头看到这把古剑，便一眼认出这把是那个少年使用的古剑。
念念把古剑递给竹素生，竹素生伸手接过，在他触到古剑的时候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和鬼面人一样，这把古剑能化人。而且，这把是春秋战国有名的名剑：霄练剑！
“念念是如何知道霄练剑的？以前见过？”竹素生问道。这把古剑这个月出世，念念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认识。可念念是怎么知道的，似乎还知道能化人。
这一次，念念和以前一样闭口不谈。
他不说，竹素生也不逼问。
“念念既然喜欢这把剑，那就把它留给念念。”竹素生摸摸念念的头，念念高兴一笑。
那三箱古器物会送到北京城，最后会如何他也不知道。但这把古剑救了念念和德奕亲王一命，而且还是念念认识的就留给他吧。
念念把古剑藏回闻小狐的房中。藏好后，他看着卷着身子抱着自己尾巴的昏睡的闻小狐小声道：“快点好起来，高祖父。”
他要留在这里一辈子。
这里有高曾祖、高祖父、高祖母他们，他不想回去，因为回去了，就见不到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