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为太子清理完,又将人摆放成侧睡的姿势,避免睡眠中呕吐窒息,萧扶光累到完全没精力再打理自己,勉强拖了床毯子过来,铺在太子床榻下面,囫囵躺上去睡了。
但身体越累,精神上就越亢奋,躺好之后,萧扶光反而一点儿睡意都没了。
月亮的微光透过帐篷顶的缝隙穿了进来,正好洒在睡在中央的太子脸上,月辉并不刺眼,不过仍然烦得闻承暻哼了一声。
萧扶光还以为他要吐,从地上弹起来凑过去看时,却发现太子殿下睡得正熟,只是眉眼间依旧皱得死紧,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为他抚平……
等等!
等萧扶光反应过来时,他罪恶的爪子险些就搭在了大雍太子的脸上,吓得他赶紧收回手,在闻承暻不舒服的闷哼声中,欲盖弥彰地抱着手臂发呆。
【你又色迷心窍了,小萧。】小美幽幽的吐槽。
对于系统萧扶光总是下意识地抬杠:【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伶牙俐齿的靖侯世子难得的卡了壳。
是因为这一路上亲眼见到金尊玉贵的太子,是如何为了这个国家披肝沥胆、殚精竭虑,甚至不惜以身入局,赌上自己的性命去给大雍子民博一个美好的明天吗?
还是因为那天河畔的夕阳实在太过美丽,太子俯身去抱那个脏兮兮的女婴时的眼神又太过温柔?
又或者是因为今晚太子为他挡酒的姿态太过坚定,酒液划过喉结的曲线太过动人?
……
理由实在太多太多,多到让萧扶光一时间难以找到准确的原因。
但他同样也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一切莫名的情愫,绝不仅仅是因为闻承暻有一张让他心动的脸。
或许一开始有些见色起意,但接触得越久,萧扶光对太子那张俊脸的关注度就越低,触动他的反而是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坐在地上,萧扶光看着月亮的清辉洒在大雍储君完美的侧脸上,路过他挺直的鼻梁时,还在眼窝处留下了小小的阴影。
该死的,他长得可真好看。
还是喜欢,呜呜。
*
丑时一过,那轮盈凸月便渐渐淡到看不见踪影,失去了月亮的夜空上,只有几点稀疏的星子努力的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反而将草原的夜映衬的更加漆黑恐怖。
就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怖夜色里,一群人正在紧急行军。
他们都穿着黑色劲装,黑巾蒙面,脚上穿的都是厚厚数层羊皮纳的软底靴,走起路来动静全无,正二十人一班,抬着两个黑布遮着的大家伙往前走。一路上唯一能听见的声响,就是他们偶尔发出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走了一路,一个柔然人都没有遇见,为首的黑衣人松了口气,刚想示意兄弟们停下来歇息,就见到一队柔然士兵正在往这边过来。
眼见就要被发现,众人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却见那群柔然人里领头的那个远远的就放下武器,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走过来用一口别扭的汉语低声道:“雍朝人,你们跟着我走。”
为首的黑衣人还在将信将疑,那群柔然人里却又有个人跑了过来,一嘴流利的京城口音:“大妹妹,是我啊!是殿下派我出来接应你的!”
冯修微被来人一语道破身份,差点条件反射的拔剑相向,幸亏动手前反应了过来,这人难不成是她那只见过两面的未婚夫?
来人不是倒霉的施景辉又是谁呢?
说来也合该施景辉命苦,当初得知太子想混到使团里,他为了去见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各种毛遂自荐,还主动暴露了自己精通柔然语之事,不料正中太子下怀,命他假扮行商混到草原上接近柔然王幼子巴拉。
太子这神来一笔,就让施景辉在草原上风餐露宿了快两个月,才彻底扒拉上了巴拉。
不过一见到未婚妻,施景辉顿时觉得两个月的委屈没白受,跟个哈巴狗儿一般殷勤地跟在冯修微身边给她引路,又解释道:“弘吉刺部的人只能守在外围,不能深入大营内部,咱们想要接近粮仓,还得多依仗巴拉殿下。”
冯修微这才知道那领头的柔然人居然还是一位王子,当下停住脚步结结实实的向人行了个礼。
见到大雍人对自己这么恭敬,巴拉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将人带到一处高点后,依旧是那口怪怪的发音:“你们,天亮前,动手,怎么逃出去,我不管。”
交代完他便带着人先走远了,毕竟柔然人都知道,巴拉王子做事勤勉,夜夜都会亲自巡逻。
对于夜袭来说,天亮之前的确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毫无防备,而彻夜值守的士兵,也会因为安宁的一晚即将过去而放松戒备。
冯修微谢过了这位大义灭亲的王子殿下,示意属下们将带来的东西放好。
众人花了些功夫调整好角度,才将一路抬着的东西小心放下,掀开上面罩着的布匹,露出红衣大炮狰狞的全貌来。
施景辉眼皮狂跳,虽然觉得拂了未婚妻面子有些不好,但坏了太子的事就更加完蛋了,于是犹豫地开口道:“大妹妹,咱们烧了他们的粮仓便是,用炮是不是有些过了?”
大炮一响,柔然三座大营都得炸锅吧。
冯修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烧?怎么烧?柔然这么多人看着,夏天又不缺水,只怕火还没烧起来就给他们扑灭了。”
可是你用大炮点火,效果不也一样吗?施景辉有些委屈,但是他不敢说。
冯修微懒得再理他,从胸口抽出一副厚厚的牛皮手套带上,转身从副将腰间巨大的水囊里取出一颗怪模怪样的炮弹,亲自上膛瞄准。
施景辉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那颗炮弹划过天际,落在柔然人精心码放好的谷垛之上,随即绽出耀眼的蓝光!
他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却见冯修微已经又将第二门大炮装填完毕,正在瞄准。
施景辉正想凑到近前,却被副将拦了路:“那炮弹里面有白磷,毒得很,您还是离远些的好。”
“白磷?”
“是咯!”副官一口大白牙,笑得爽朗,说出来的话却莫名透着股寒气森森,“粘到东西上还好,要是粘到了皮肉,除非马上削掉,否则就会一直烧到骨头里去,连血都给烧干咯。”
他的话音未落,下方已经传来跑来救火的柔然士兵的痛苦嚎叫,显然是已经不小心沾上了白磷。
施景辉看着对敌人的嚎叫充耳不闻,依旧在有条不紊装填弹药的未婚妻时,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副将心有戚戚的凑过来拍了拍未来姑爷的肩膀:好小子,以后有你受的。
第39章 刺杀
就算前一晚喝到凌晨, 第二日天色微明的时候,大家也都挣扎着起来了,因为草原的夜晚太过危险,柔然人已经习惯大清早就出发,这样可以确保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营地。
出于礼貌,大雍这边当然也不能起得太晚,好歹也要送送客。
都不用甄进义过来叫起,闻承暻早被外面的喧闹声吵得睡不着了,翻身坐起来,想喊人打水进来。谁知刚一起身,就看到床沿边上缩了个萧世子,枕着手臂睡得正香。
闻承暻先是一愣,后面反应过来,昨晚估计就是这小纨绔在照顾自己了,他就说为什么隐隐约约感觉到昨晚给自己擦脸的人动作笨手笨脚的。
大雍太子的眉眼柔和,轻轻地推了推睡得人事不省的萧世子,见人没醒,才加大了力度摇晃起萧扶光的肩膀:“醒醒,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再睡。”
萧扶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头一件事物便是太子放大的俊脸,那点子睡意立马被惊得烟消云散,无比清醒的想要站起身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被他委屈了一晚上的双腿早就僵了,一动弹就发麻得厉害,再加上他站起来的动作太迅猛,身上各处零件都还没反应过来,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
还是闻承暻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笑道:“孤都还没有收拾呢,你慌些什么。”说着将人扶到一旁榻前坐下了,才出门喊人送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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