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秦铭便将自己关于房间内,直到傍晚还没有出来,陈略看在眼里,思索很久,眼中终于下定决心,拍了下正焦虑地来回徘徊的沈浮白的身影。
“教主现在定然心情不好,不行,我应该进去看一看!”沈浮白急切地就想往屋内冲,陈略却拦住他道:
“教主需要的是排忧解难,你的看望又有什么益处呢?”
陈略按着他的肩膀的手掌微微收紧,压低声线在他耳边道:“我倒是有一办法,能够解决当下事情,但还请你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如何?”
沈浮白一愣,扭头看向他,似乎是从未看见过陈略这般破釜沉舟的决绝眼神,他竟罕见没有追根到底,也没有质疑,而是正色道:“你先向我保证,你会解决所有事,替教主排忧解难!”
陈略直视他的眼睛,颔首道:“我向你保证。”
“好!”于是沈浮白痛快应了下来,“什么命令,你说吧。”
陈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沈浮白立刻面露震惊,猛然回头看他,却见陈略坚定地点点头,并无任何玩笑之意,沈浮白这才沉默着,同样颔首:“明早,我便去与教主说。”
另一边,秦铭几乎一夜未睡,他坐在榻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脑中便自然浮现出那老者在他手下消失生命迹象的模样。
尽管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尽管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他做得没错,他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可是秦铭仍旧心乱如麻,难以入睡。
某一时刻,他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斩杀一个无辜之人,他从原先的绝不杀人,到会杀死恶人,又到杀死普通人,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改变了太多,融入了这个世界,并且习以为常。
他再也不是刚刚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那个秦铭了。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吗……我终于还是适应了这个时代啊。”
秦铭不由得苦笑起来,一时间他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他一直都很想回到现代,可如今的他,真的能够回去吗?他再一次迷失在这个问题之中,找不到答案。
算了,现在黎民百姓还在受苦,他哪有工夫去想那么多,无非是被世事推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罢了。
而一想起还有那么多疫病感染者未能救援,秦铭就不由得糟心起来,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了。
只是天刚刚亮起来,他还未曾入睡时,沈浮白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教主!十连山出现大问题了!”
“什么!”秦铭一愣,随即猛然起身,顾不得其他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浮白的话语特别快,脱口而出道:“华真宗那帮孙子又来找我教的麻烦,派了大量人来偷袭我教了,还请教主立刻回去指挥!”
“华真宗?”秦铭是真的茫然了,华真宗不是刚刚受到他的帮助,对他感恩戴德的吗,怎么突然又来偷袭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不由得问道:“你确定是华真宗?”
“呃……”谁知沈浮白面容却明显迟疑了下,虽然很快就板着脸点点头,但还是让秦铭察觉到一丝异样。
“总之教主快点回去吧,不然我教弟子可就要惨了!”沈浮白说得十分浮夸。
鉴于他是自己最忠心耿耿的下属,秦铭点点头立刻就打算离开,但他突然意识到丰郡的百姓还没处理好,不由得又迟疑起来:“那这里……”
“这里留下陈略一人就好了。”沈浮白立刻接口,“反正他腿脚慢,就在这里负责管理百姓就好了。”
“?”秦铭有心怀疑他故意坑陈略,可等他接见陈略后,陈略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并且还催促他早点动身,不要让魔教陷入危险,顿时令秦铭又是感动,又是有些疑惑。
时间紧迫,秦铭只能忽略异样,匆匆交代陈略注意安全后,便与沈浮白一起回归了十连山。
而陈略则独自一人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原本平静的表情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危险,忽而扭头看向郝吉道:“准备好了吗?”
郝吉似乎早就知道了内幕,沉稳地拱手道:“但凭先生吩咐。”
“教主爱民如子,不忍心对百姓动粗,不忍心看见百姓生离死别,但以丰郡目前的情况,只是仁慈还不够,还需要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教主只要保持仁慈的内心就足够了,这之后的脏事由我来做!”
眼睛微微眯起,陈略走上前,脚步很稳,语气也很坚定,仿佛一瞬间从背后隐形的幕僚变成了肩负重任的将军。
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字一顿道:“我要用行动告诉教主,教主所做的事是正确的,不必产生动摇!”
“现在,所有人听我指挥!挨家挨户调查,将所有感染疫病之人统统抓起来。不听命令者,杀!想要抵抗者,杀!试图逃跑者,杀!擅自闯入禁区者,杀!绝不放过一人!”
“动手!”
第70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日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快放开我的孩子!!”
“娘、爹!!不要抓他们,松手!!”
“呜呜呜我的儿啊,儿啊你们天杀的不得好死!!”
丰郡瞬间乱成一片,这一日,所有手持兵刃的官兵强行破开了每一家的门,不顾百姓意愿,将其中染上疫病之人强行带走。
人们呼喊着,咆哮着,甚至落着泪纷纷想要阻拦官兵的动作,却只换来粗鲁的推搡,甚至这些官兵只是说了一句:“我们奉上面的命令,要将一切染病之人抓回去,不要逼我们动粗!”连解释都未曾解释他们的目的。
百姓们哪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开始不停地辱骂官兵,哭天喊地,这样的场景令一旁的郝吉都有些心生动容,不由得低声向陈略道:“先生,我原以为先生是斯文的书生,却没想到动起手来却如此……雷厉风行。”
纵使面对眼前一幕一幕悲戚场景,陈略的表情也依旧是冷静的,甚至因为太过平静而无限趋近于冷酷。
“利刃藏在鞘里太久,险些让所有人误会它已经没有了锋芒,但……利刃始终是利刃。”
他摸着手中的扳指,淡淡开口:“这是必要的事情,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不能心软。”
郝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他帮助陈略的原因,可人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总会有动容迷茫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官兵快点将这些人押回隔离区去,争取眼不见为净,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有一壮汉怒目而视疯狂地朝一官兵扑去:“我看谁敢带走我爹!”
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整个人生的膀大腰圆,往官兵那里扑去,竟是无人能抵挡,被他压制了下来。而他伸出拳头,双眼赤红,不断朝官兵挥去:“我打死你!你敢带走我爹!!我打死你!!”
“住手!你这是在攻击官兵!”眼见他做出暴力行为,在场的官兵瞬间面色一变,都上去阻拦,但那壮汉还是不闻不问依旧挥舞着拳头。
官兵们被他压制的竟一时间动弹不得,面露惊恐,手掌下意识抚在腰间的长刀上,犹豫着要不要拔出,而在他们还在犹豫之际,只听当的一声声响,有一人腰间的长刀竟忽然被一只手握住,随即刹那间在空中划过。
下一瞬间,还在不断挥舞拳头的壮汉猛然僵硬地睁大双眼,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赤红的鲜血从他的后背溢出,染湿了整个地面,也陡然引起了百姓们惊恐的叫喊:“啊啊啊啊!!”
官兵们亦是惊讶地望着拔刀之人,久久无法言语。
在他们的目光下,陈略平静地甩掉刀身上的血滴,将长刀重新插进官差的刀鞘,连看都没看地面失去气息的大汉,高声对百姓道:“再有敢阻拦官府办案者,杀!”
“谁敢上前?!”
——死一片的寂静。空气仿佛被冻结一般,无人敢说话,甚至连哭泣声也给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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