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铭这才明白青岳派对他们好,完全是沾了那些主动前往魔教的青岳派弟子的光,一时间秦铭心中逐渐温暖,也不自觉心情明媚起来。
等到辞别沈万奇后,秦铭等人便决定沿着沈万奇所说的村庄路线走,若是能够找到住宿的地方更好,找不到也可以露宿一晚,反正他们这几日也习惯了。
只不过秦铭等人刚要离去,从客栈的后院方向就偷偷摸摸走出一道人影,沈浮白还以为是敌人的追击下意识挡在秦铭面前,右手按在剑身上杀意隐隐外露,可直到月光洒在走来的那道人影上,几人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妇,顿时一怔。
“客官,方才我老婆子在客栈后厨洗菜时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听说今夜你们没地方住对不对。”
老妇手中还挎着个篮子,步履蹒跚朝他们走来,脸上露出个朴实的笑容:“正好,老婆子家只有我一个,房间到处都空着,几位可前去对付一晚,起码能够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是不是?”
“……?”沈浮白乍一听她如此热情的邀请,面露茫然。
这人突然出现,突然邀请他们前往自己家,还要给他们做饭,这……莫非有诈?
秦铭也很意外,有人在得知他们身份后,竟还敢热情地相邀,他不由得提醒道:“多谢这位婆婆,不过我们可是魔教,您不在意?”
“害,老婆子哪里懂得什么江湖之事。”老妇摆了摆手,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秦铭本以为她是不知道魔教的可怕,刚要委婉谢绝,不给她添麻烦,又听到她补充道,“不过因为老婆子的儿子去当了兵,因而比较关注边境之地的纷争罢了。”
“实不相瞒,老婆子曾经也有过被那可恨的胡人侵扰被迫流离失所的经历……我家那位也是迁移的时候死去的,只剩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
“我儿难忘幼时饥不果腹颠沛流离的记忆,发誓从军驱除外敌,我便从此一个人住。老婆子本来还担心那些同样流离失所的百姓能否坚持活下去……不过前几日却忽然听闻,有一大善人愿意为他们施粥放粮,甚至想出了……什么计划,解决了那些百姓的困难,使得天下流离失所之人都有所安置,不由得大为惊讶,也就记住了那大善人的名字。”
秦铭心中一动,不由得注视着老妇,而老妇虽然面露笑容,有些浑浊的眼底却透着几分泪光:“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今日竟又一次听到了那大善人的名字,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的指引吧……感谢老天爷。”
说到这里,老妇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参拜了下上天,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郁的笑容,似是很久没这般开心过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所以几位善人,还请去老婆子的家里住一晚,虽然只是些粗茶淡饭,但老婆子定会尽地主之谊,招待好几位!”
……夜是暗的,天是冷的,但秦铭看着老妇嘴角的笑容,却从未觉得像此刻这般心里暖暖的,方才被正道人士抵抗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秦铭的唇边也不由扬起浅浅的笑意,与老妇一起踏上行程。
纵使是粗茶淡饭,但我心所愿,又有何妨?
*
翌日,秦铭再三感谢老妇的热情款待,故意错开一定时间重新回到了客栈附近的码头。
桃花岛位于海面之上,唯有坐船才能够抵达,因而,就算秦铭不想再引起争端晚到了一些,也依旧需要面对绝大多数名门正派。
几乎一看见秦铭几人,名门正派便瞬间如临大敌,警惕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无形中,秦铭所在的位置与其他人所在的位置划分了一个分界线,谁也不能越界,彼此警惕彼此仇视。
不过相比于那些一惊一乍的江湖豪侠,秦铭等人可谓是悠然自得地站在角落里,也不着急上船,也不想惹出什么麻烦,非但不曾紧张,反而有种游山玩水的松弛感。
而等到落英山庄第一批游画舫船到达后,最先接走的自然是拥有请帖之人,华真宗没有任何迟疑地第一个上去,其中纪华还不忘得意地睨了秦铭等人一眼,而随即上船的便是其他五大门派,南湘派以及青岳派,剩下的便是一些声名远扬的江湖散客。
至于没有请帖之人……就需要自行乘坐小舟抵达桃花岛了。
众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安排,没有人生事,等到所有人上船之后,最后留在原地的秦铭等人刚打算上船,却听华真宗中有人突然道:“魔道与我正道并非一路,岂能坐同一舫船?”
秦铭脚步一顿,眼睛瞬间眯起,有些不悦地看向那边,却听得越来越多的华真宗弟子高喝道:“师兄说的没错!”
“诸位敢与魔头一起乘船吗,这附近可都是汪洋大海,若是魔头使坏,我们可就要葬身于此地了!”
“与他们保持距离才是正确的,我提议,魔教不许上船!”
随着他们的呼吁,江湖散客们也被他们说得心中惶惶不安,不由得支持道:“华真宗说得对,魔教不许上船!”
“魔教不许上船!”
一声接一声的高喝令秦铭心中涌起一丝怒火,这些人没完了是吧,昨日他妥协地没有住在客栈内,今日竟是连船都不能上了,是不是他越是谦让,越会让人得寸进尺!
随着他心火燃烧,眼神中散发的杀气便越来越明显,被他目光所扫过的瞬间,便仿佛如坠冰窖,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众江湖散客就如同被掐住嗓子的鸡一般,顿时诺诺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发话了。
气氛一时间冰冷的可怕,就连华真宗也感觉到一丝不妙,立刻低头装鹌鹑状,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惹到魔教教主的怒火。
“呵,一群欺软怕硬之徒,到底谁才是真小人。”方峥不由得讽刺起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便是当今的正道嘛!老夫倒是长见识了!”就连许生也火大到咬牙切齿,对如今的江湖倍感失望。
只是没等秦铭将这把火发泄出来,远远就看见立着落英山庄旗帜的豪华画舫慢慢划来,忽然闯入视野。
这不同寻常的场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也减少了秦铭的几分的杀气。
“这是谢庄主的私船!”
秦铭听见有人兴奋的交谈之声。
“往年都不曾见过,今年是怎么了?”
在众人的疑惑中,画舫的帘子被一把扇子掀开,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忽然从中走出,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还不等秦铭疑惑此人是谁,船上的江湖人士便已经欣喜地拱手朝那人行了一礼:“见过谢公子!”
姓谢的青年便同样温和行了一礼,回道:“谢深拜见诸位大侠。”
秦铭这才恍然大悟,谢深不就是谢庄主的孙子吗!
因为备受谢庄主宠爱,他当时还津津有味听了陈略讲述许久,便轻而易举地记住了。
只是往年寿宴也没见过谢深亲自出来迎接人,今日倒是怎么了?
秦铭与其他人一样,心中疑惑着,便站在原地等待看热闹,却不料谢深公子行完礼后,便好奇地左右打量着,口中问道:“不知哪位是秦铭,秦公子?”
秦铭:?
秦铭微微一怔,其他江湖大侠也在怔忪后,露出戏谑的神色,这么多人唯独只点了魔教,难不成谢公子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众人恨不得看好戏,自然没人为魔教出头,唯有南湘派与青岳派在面面相觑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也没开口。
而秦铭这时已经做好准备,往前站出一步:“是我。”
他一个眼神递给沈浮白等人,让众人做好备战准备,恐怕来者不善,同时心中更加沉下,越发觉得此行麻烦甚多。
……早知道就不来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秦铭只能调整着袖口的暴雨梨花针,紧紧盯着谢深,做好了一切警惕。
却不承想那谢深公子再看见他后眼睛倏地一亮,竟是立刻大拜道:“原来您就是秦公子,谢某有失远迎!”
“祖父念叨秦公子已久,说什么也要让我前来迎接,请您快快登上此船,随我一起去见祖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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