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语虽语气很平静,但王县令却还是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杀意,令他额头猛然冒出冷汗,甚至双腿也开始发抖:“你、你你,你到底是谁?!这关你什么事?”
“我?我不过是偶然路过的过客罢了。”青衣人压低眉宇,眼眸一眨不眨看着他。
“——但大人若是再见死不救,秦某也可以替天行道,为丰郡除掉一害,大人觉得如何?”
……
告别汗水湿透衬衣的王县令,秦铭拿到了官差的指挥权,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而郝吉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胜利,一直在门口等候,并且无须秦铭开口,便自然介绍道:“衙门总共有二十七名弟兄,全都归秦教主差遣,还请教主下令。”
对于他这种事半功倍的做法,秦铭心中无比满意,也不多说废话,直言道:“现在隔离区需要重新建设,先建设一间重病患者聚集处,要封闭但是能够通风,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做。”
“是!”
官差们熟悉丰郡,知道该如何购买木材,知道如何建设房子,让秦铭省心了不止一点。
此时此刻,秦铭开始牵挂起来,沈浮白那边的情况,如若沈浮白招揽不到人手,他们这边的行动将困难重重。
然而秦铭没想到的是,当他们甚至还没将房子搭好之时,沈浮白那边就用马车带来了五十多号人,密密麻麻人数震惊了秦铭,也让沈浮白面容无比得意:“教主,不负众望,属下带领治都郡五十二人前来援助!”
秦铭愣了好久,才茫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按照他的猜测,能够招揽十多人,都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沈浮白洋洋得意起来,毕竟沈浮白虽然一心想要出色完成教主给予的任务,但这任务确实很困难,一开始他也做得并不顺利。
当他使用轻功,极快地赶到治都郡后,就去了那熟悉的热闹街道,直接开口大喊道:“诸位百姓,如今丰郡疫病蔓延,死亡人数数不胜数,因而需要大量人手前去帮忙!我们愿出大量的银子招募人手,还望诸位踊跃参加!”
可他喊了足足三遍,却仍旧没有人愿意理会他,在街道上的百姓都纳闷地看他一眼,便匆匆走过,没有一丝驻足的想法。
沈浮白以为是银子太少的缘故,便顺势将银子提升了一倍的价格,可纵使是这样,也依旧只换来人们的窃窃私语。
“就算银子再多,我们也不能去,好不容易治好病了,谁想去送死啊。”
“就是!我们自己还管不明白呢,哪里能管得了别人。”
“丰郡的状况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百姓们总是理性的,但也是自私的,沈浮白承认他们说的正确,但为了完成教主命令,还是努力劝说道:“教主说过,疫病已经治愈的人起码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次感染,还请诸位放……”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刚才还对他不假声色的百姓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差点闪到了腰:“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沈浮白被他急切的眼神吓了一跳,眨眨眼道:“……疫病已经治愈的人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次感染?”
“不是这句!”百姓们热烈地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教主?难不成是魔教教主?”
沈浮白颔首:“自然是魔教教主,教主现在就在丰郡,让我来招募一些人前去帮忙。”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百姓们统统放下手中的活计,恨铁不成钢的望向他,“早知是教主的要求,那我们不就早就去了吗!”
“……?”沈浮白怔住了。
“没错,教主对我们有大恩,我们正愁不知该如何汇报,还要什么银子,只要教主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前去帮忙!”
“我也去我也去,人数需要多少,我把我二大爷叫上!”
“我现在就回家叫我儿子们过去帮忙,还做什么活,先把救命之恩报了再说!”
于是,沈浮白都不需要说些什么,只需要提起魔教教主的大名,治都郡的百姓们便纷纷聚集在一起,自愿前去帮忙。
“这只是第一批,属下觉得人数太多,因而只带来了这么多人,若是人数不够,还可以再去!”沈浮白笑语盈盈道。
“除此之外,属下还请求那些家里有多余药材的人可以卖给我们,又收揽了一些药材,这才来晚了。”
看着这么多愿意帮忙的人,望着地上那大包大包的药材,秦铭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感动,不由得开口道:“好!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本座最信赖的下属!”
一套熟悉的夸夸大法,也令沈浮白露出得意之色。
就这样秦铭靠着这些人手,立刻在丰郡里行动起来,最优先地将昏迷不醒的重病患者先送到隔离区进行治疗,并且还派了官兵进行监督把守,不让任何人出入。
不过事情虽然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有着层层阻碍,最麻烦的便是秦铭等人想要带走重病患者时,往往都会受到其家属哭天喊地的挽留。
“别想带走俺爹!!放手!”
“你们是什么人,我看你们就想害死我娘,我要跟你们拼命!!”
还好秦铭等武林人士会功夫能够轻易制服他们,可每次遇见这种事都会增加心中的疲惫,秦铭往往先选择以理服人,若是对面实在是不听劝告,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但饶是这样,秦铭的情绪也变得异常低落,太多生离死别的哭喊,太多人对他的唾弃,都让他心情沉重,开始怀疑自己的行动是否正确。
而将重病患者好不容易送到隔离间,每日给他们服用药材,也并未起什么作用,前来诊治的医者无奈摇摇头道:“他们早就病入膏肓,恐怕这几日就快不行了……教主还是不要浪费药材了,早点准备后事吧。”
病人无法治愈,逐渐死于隔离区,更是加大了百姓对隔离区的误解,觉得隔离区就是吃人的地方,死也不愿意进去。
有的人甚至大着胆子去隔离区想要将家属偷出来,被发现后便哭天喊地,痛诉着秦铭的冷血:“就是你杀死了我爹!我爹就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这个杀人犯!你让我们骨肉分离,安的什么心啊!”
尽管沈浮白面色铁青第一时间让人将此人拖出去,但他还是注意到,秦铭眼中闪过浓浓的悲戚,沉默地转身离去。
“教主。”沈浮白给予陈略一个眼神,陈略便立刻跟随秦铭走入内室,低声道,“教主可在意那人的痛斥?”
“……本座做事,无愧于天,无愧于人,他们的话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见秦铭摇摇头,只叹息道:“但他们的眼泪,他们的痛苦,本座看在眼里,便也能够感同身受,于心不忍啊。”
陈略若有所思,有心想要劝说,但最终也只是陷入沉默,教主一直都知道自己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是他的心太软,人太过仁慈,这次对众生的苦楚感到心痛,从而落泪。
他正不知该如何去做,却见有一日秦铭照例去重病区巡查之时,一位无法治愈每日遭受痛苦的老者努力抓着秦铭的手,低声道:“恩人……老夫知、知道,您是好心人……也知道老夫已经无药可、救……求您再满足……老夫一件事……”
秦铭眉宇同样呈现出几分痛苦,郑重地握住他的手:“您说。”
老者只是请求道:“太疼了……浑身都在疼……已经再也忍耐不了了,请您、给老夫无痛的死亡吧……求求您,好心人……”
秦铭怔住了,他的目光落在面容扭曲痛苦的老者上,身心都在剧烈地挣扎着。
陈略蹙起眉,刚想上前插手,却见秦铭闭上眼,只低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下一瞬间,一只精巧的暗器从他袖□□出,眨眼睛便正中老者的心脏,老者痛苦的呻/吟终于停下,眼中似是浮现感谢的光芒。
而秦铭却久久伫立在原地,眼角隐隐闪过一抹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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