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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朝阳对于底下的人的讨论从不严苛制止, 只会在他们说得过了的时候才会提醒该换话题了。
他们一行人随着日头渐高,效率才开始高了起来,不再懒懒散散的模样。
目前,京城里的商户们对于缴税这件事还是很听话的, 少有欠钱不缴纳的。
拖延的那些家, 被衙役们上门一催,基本上都是立即许诺保证即日或是翌日,他们就会去顺天府府衙补缴纳。
而另一边的秦朝宁, 此时在国子监里面,正和一众生员都在水深火热的考核里埋头苦写。
这也是国子监的老传统了。
月月考, 年年考, 没有学不好的举子,只有考得太少的举子。
因为博士们、掌教们大多数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他们对于这些学子的要求是不会存在降低或是放水的。
在他们看来, 明年就是会试了,现在吃多一点苦, 会试的时候就能多一分把握。
待到了三天后,开年后的第一场大考终于考完了, 国子监里面的所有生员们都有种恍如隔年的恍惚感。
他们过了个年,那放松下来的身心,此刻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大家都被这一场大考重新上了弦,又开始了无止境地搞学业。
待到了五月初,秦朝阳兄弟俩收到了爹娘他们的书信。
着信中秦石他们给他们兄弟俩写了,爹娘和二妹都准备上京来和他们团聚了。
他们爹的养鸡场卖给了有福叔。
二妹的铺子由于这几年里有培养出来了几个可靠的掌柜,见他们可以独立掌事了,她便想来京城继续开个分号。
秦晚霞那专做各类饰物、挂饰、精巧有意喻的小物件的明和堂,如今在南方也有好几个分号。
这不过短短几年,她不声不响地就成为了一名颇有家产的富户了。
这一次上京,她想把京中那些华贵精致的布料运回南方去,在新开的服饰铺子售卖布料和定制成衣。
另外就是,倘若在京中做买卖顺利,南方的新奇式样在京城里亦可售卖。
而钱有福、钱勤学一家子,虽很是舍不得秦石他们离开南州城,但是想着家中孩童太小,他们父子俩还是选择了留在南州城内。
秦石他们在信里写了许多,秦朝阳和秦朝宁看完了书信后,当晚就清点了两人在京城里所挣到的银两,以及当年离家爹娘给的银两剩余的那些。
待核算完,他们才惊觉俩人手里现在竟然共有一万一千两!
因为他们平日里花销少,挣的钱就塞箱子里,他们自己也还是眼下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俩人不经意间已经有了这么多银两。
“咱们,不如买个院子?”秦朝阳咽了咽口水问自家幺弟道。
我滴乖乖诶!他原来这般富有了!!顺天府衙给他的俸禄都没涨过的前提下,他是有钱人了?
秦朝宁愣了愣,即刻应道,“嗯!买。”
买!等爹娘和二姐来了,一家子都能住得开。
“那我明日去牙行看看”,秦朝阳龇牙笑着把此事揽下。
秦朝宁对此没有异议,点头应下。
不久后,秦朝阳在牙人的介绍下,买下了成贤坊的一处二进四合院。
等他们把院子打理干净没几日,他们兄弟俩就开始把原先院子里的物什逐渐往那边搬过去。
在七月中旬的一天,秦石他们终于来到了京城。
万隆镖局的人给他们一家子跑过了很多次镖,对于秦朝阳兄弟俩住在哪里熟悉得很。
等他们进城后,镖师们就直接把老秦家的这些人送到了秦朝阳兄弟俩新买的宅子处,免得他们人生路不熟难找地儿。
待秦石他们找到秦朝阳兄弟俩后,很是感谢万隆镖局的镖师们这一路上的尽心尽责,拉着他们进屋吃了顿热乎的饭菜,才放他们离开。
而秦朝阳和秦朝宁许久不见爹娘他们,如今重聚,双方皆是欢喜不已。
加上老杨叔一家三口,还有柳三娘也都来了京城,他们这个空旷的院子瞬间就有了生活气息。
接下来,他们家中的事务就都是秦石和秦柳氏来操持了。
秦朝阳安心继续去当他的捕头,不用再担心自己出外勤晚归的时候,幺弟独自在家是否安全,他有没有吃饱饭。
秦朝宁也同样是少了很多家里的事情需要做,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投入在科举复习里面。
而秦晚霞和柳三娘,两个小娘子就在京城快快乐乐地玩耍了数日,才在七月下旬开始去相看铺子。
像老杨叔、老杨婶子,就把秦朝阳兄弟俩那些种菜、养兔子、养鹌鹑的事接了过去,带着杨小豆把它们照料得很好。
待到了正历九年中秋的前几日,一则被隐瞒了许久的灾情才传到了京中。
原是六月开始,豫州就犯了蝗灾,一直蔓延至梁州。
豫州一带是这次蝗虫的重灾区,大片大片的土地颗粒无收。梁州的情况没那般严峻,也注定了今年会欠收四五成。
问题是,宣朝境内四大“粮仓”,营州、豫州、梁州、南州,这一次受灾就占了两个州。
于是,天子一怒,伏尸遍野,血流成渠。
朝廷上下,官员人人自危。
随之而来的是,除京城外的各地百姓们人心惶惶地开始囤粮,而商户们也开始推高粮价以及囤粮不售。
秦朝阳、秦朝宁在察觉此事时,就安排了茶语和家里都囤了够了两年用的粮油米面等物资。
等到了粮荒的情绪蔓延到京城里,京城的百姓们发现粮油米面,食肆都悄然涨价了,那些还在开店的粮油铺子没几日就被买了个干净。
城内,西市和东市现下都被安排了衙役巡逻□□。
朝堂上,当今圣上的怒火越烧越盛。
他让底下官员安排各地开粮仓赈灾,一个个却告诉他这几年收上来的粮食不多,边境士卒们过冬的粮草都还没启程送过去。若是眼下就大开粮仓赈灾,会立马引发大乱。
每拖一日,豫州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上面字字写着的都是饿殍遍野。
为了活下去,受灾老百姓已经有了吃观音土,易子而食……
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情况之下,钦天鉴那边竟还出言上奏让天子下罪己诏,深刻反省自己。
问题是,罪己诏这玩意,当今天子年幼时已经做过一次。
那一次被逼着向自己问罪,对于他而言,是这些年的一根心头刺了。
今时今日,他已经拿回了政权,竟然还有人让他下罪己诏,他觉得何其可笑,又何其愤怒。
于是,他一怒之下,就下令把钦天鉴的几名官员都砍了。
有了这一场“杀鸡”,针对赈灾一事,朝堂上敢发言的官员就不多了。
这之后,杨首辅一派的官员和刘旭刘阁老那边的官员,以及部分武官,出现有主动请缨去赈灾的,这使得天子的怒意才稍稍降了些。
他下令,三日内,他要看到解决这件事的法子。
如果朝堂上这么多官员都拿不出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事,那么朝廷要他们何用!还不如开恩科,换些能用的人顶替他们!
圣上如此发了话,所有官员的心都沉了沉。
这不仅仅是头上顶戴的事,而是他们自己的家人或是老家的族人,或多或少何尝不是也被这场蝗灾影响到了的。
接下来,整个京城,从权贵、官宦到老百姓,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翳似的。
渐渐地,街上的路人都少了许多。
秦朝阳眼瞧着东市这边的食肆逐渐关了,他便让茶语也关了门,在时势有好转前不再营业。
茶语里,刘钱、刘宝、张大丫他们因为一直有听东家的话,在铺子后院里种菜,养兔子和养鹌鹑,再加上东家前些日子让他们囤的粮食,如今哪怕茶语大门一关,他们也是饿不着的。
这天夜里,秦朝宁挑着灯笼,独自一人又朝着崇仁坊赶过去。
当韦府的门房打开门,看到来人又是秦朝宁后,他很是为难,“且等小的去禀告小五。”
门房做不得主,便把小五喊来。
等小五一看到秦朝宁,他亦是头疼,只得快速把他带进了院子里,然后让门房关好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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