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茫然。
谢云槿指指她手里的小碗:“我来试试。”
碗到了谢云槿手中。
谢云槿基本没喂过小孩子,一开始动作很生疏,好在换了个人,小皇子特别配合,一口接一口,给了投喂人很大成就感。
皇后看了一会,与身边的宫女说:“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宫女看过去。
小皇子在太子腿上蹬来蹬去,谢小公子边逗小皇子边给小皇子喂糊糊,像极了普通的一家三口。
谢云槿和梁煊在坤宁宫待了好一会儿,小皇子睡了才离开。
他们走后,皇后看着睡熟的小儿子,开口:“等曦哥儿再大点,就送去太子那边养。”
太子铁了心只有谢云槿一人,皇后吃够了后宫的苦,自然不想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经历这一遭,若太子没有保证过,东宫有了其他女子,她说什么也不会支持太子和谢云槿在一起。
而且,以她对谢云槿的了解,若太子身边真有了旁人,两人之间也无法发展出超出君臣、朋友的感情。
等小皇子再大些,可以离开母亲了,就让他跟着哥哥们一起生活,有两个哥哥的耳濡目染,想来不会有老皇帝那些不好的毛病。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是皇后从家里带进宫的,很得皇后信任,她也是少数知道,太子与谢云槿在皇后这边过了明路的人之一。
“娘娘考虑的是,让小殿下与兄长多培养感情,对小殿下也好。”
“本宫倒是不求其他,只希望这个孩子,性格像太子多一点,靠谱一点,将来如何,是他自己的造化。”
虽然占尽身份便宜,皇后也不会理所当然认为,大儿子的一切都该是小儿子的,若不能成器,她不会勉强。
至少,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当个富贵闲人不是问题。
“伺候曦哥儿的人,你仔细把关,别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到他身边。”小孩子容易受人教唆,皇后打定主意,好好教导小皇子,不能让小皇子因为外人,与亲兄长生出隔阂。
当然,这个时候的她不会知道,小皇子的性子和太子如出一辙,对兄长敬重有加,唯一的矛盾便是,他搬去和成为皇帝的兄长生活后,很黏谢云槿,以至亲兄长怨念颇多。
回了自己的地方,谢云槿下意识放松下来,抱怨道:“殿下在皇后娘娘宫里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什么太明显?”梁煊牵着人,拉到身边坐下。
老皇帝重病后,在别的地方梁煊稍微收敛一点,在自己地盘,是完全不遮掩了。
走路牵着、搂着是常有的事,两人讨论什么事,说着说着,就把人抱到了腿上。
一开始,谢云槿还会反抗一二,但反抗无效,梁煊该怎样还是怎样,谢云槿只能无奈由他去。
次数多了,都习惯了梁煊时不时的黏人行为,导致在皇后宫里失了警惕,不经意间表露出许多两人的亲密。
不说之前去坤宁宫是怎么和梁煊相处的,只回想今天,谢云槿越想越头大。
梁煊待他,只差没明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你别当不知道我说的什么,”谢云槿有些生气,“皇后娘娘知道了怎么办?”
“难道母后不同意,阿槿就要与我分开吗?”梁煊抓住谢云槿的手,捏捏手指。
“阿槿什么时候这么容易退缩了?”
“她是殿下的母亲,我不想殿下……”
“好了,别说,”梁煊食指抵住谢云槿的唇,“阿槿不用担心这些,母后早就知道了,她不会反对的。”
谢云槿:!!!
谢云槿整个惊住了。
若不是梁煊按着,怕是会直接从梁煊腿上跳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太大,谢云槿压低了一些声音:“殿下怎么做什么事都不与我商量?万一皇后不同意呢?万一她生气了呢?”
向祖母和母亲坦白是这样,向皇后坦白又是这样。
梁煊就不会设想,万一他们不同意该怎么办吗?
谢云槿气得脸都白了。
梁煊忙拍拍他后背安抚:“别气,别气,母后那边不是我主动说的,知子莫若母,是她自己看出来的,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
“阿槿你想,她要是真反对,对你的态度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皇后可能拿已经是太子的儿子没办法,却绝对不会拿一个还只是伴读的少年没办法。
若真想阻止,不说明面上的态度,暗地里能做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阿槿你想想,母后是不是经常给你送东西?阿槿这般讨人喜欢,实在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母后很喜欢你,若是有可能,我想母后可能更希望你是她的儿子。”
梁煊这话说的不假,年少的时候,皇后就开玩笑般和他说过这些,还要收谢云槿为干儿子。
谢云槿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梁煊所说,这几年,皇后大大小小的赏赐多了不少,总不能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狐疑着说出自己的猜想,梁煊点了点他的鼻子:“可不是,母后担心我惹你不快,在提前赔罪呢。”
谢云槿总算彻底放心了。
确定皇后娘娘不会反对,谢云槿还是有些别扭,不为别的,只要一想到,皇后娘娘对自己和梁煊的关系心知肚明,自己在坤宁宫还和梁煊表现的那么亲密,好难为情。
他往旁边蹭了蹭,靠在梁煊肩膀上,同他商量:“殿下,我们日后还是收敛一点吧。”
“为何?”
听出他的不情愿,谢云槿直起身子:“你不想?”
“当然。”梁煊可不想收敛,最好能让全天下都能知道阿槿是他的,不过这点就不需要阿槿知晓了。
有把人吓跑的风险。
第60章
新帝即将登基,受到太子暗示的人将这件事透露给远在外地的长宁侯。
长宁侯出京后才知道,太子给自己寻的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
办好了确实是大功一件,有望重新回到京城,可要想办好,得罪的人太多了。
一个两个不可怕,所有人拧成一股绳,能把他活活撕了。
办的事没有进展,眼看回京无望,一日傍晚,新结交的友人悄悄敲开他的家门,还带来了一壶好酒。
“好大哥,你儿子同那位关系这么好,你怎么不早说啊,有这层关系在,谁敢为难你?”带着醉意,友人一把揽住长宁侯肩膀。
“怎么说?”长宁侯一怔,来这边后,他对京城动向不如从前了解的清楚,并不知道,太子已经大权在握,在太子的有意隐瞒下,更不会知道,他所不喜的儿子,早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在太子的保驾护航下,顺利进入大梁权力中心,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友人瞅瞅他,目光带着疑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长宁侯意识到,有什么自己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定定看了人一会,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醉意迷惑了感知,他嘟囔道:“不应该啊,你可是小谢大人的亲生父亲,他有那样的造化,你怎会不知道?”
长宁侯有心探知,不动声色问了几句,问出京中近况,心中大骇。
他离开京城后,一心在这边做出事绩,难免疏忽京中情况,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时间,京城势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连几天,长宁侯魂不守舍。
那位友人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心翼翼赔了几句不是,被长宁侯打发了。
长宁侯满心都是: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也终于意识到,谢云槿不再是任由他随意拿捏的小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方迅速丰满了羽翼。
长宁侯开始有意无意打听京中的事。
各种消息如雪花般飞来。
但他不知道,以各种方式传入他耳中的消息,都是太子有意透露给他的。
登基在即,梁煊很忙,谢云槿也很忙,大半时间宿在东宫,这日,他忙完手中事,终于得到一丝空闲,准备回府陪陪两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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