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微当时就见自家师父脸色青了,耳尖起了一片薄红——那是生气了!!!
谢静微吓得要死,他从小到大最怕徐应白生气!
果不其然,接下来……付凌疑就被关了禁闭。
“谢静微。”
听见自家师父那冷淡的嗓音,谢静微立马坐直,磕磕巴巴道:“弟、弟子在……”
“记得让刘伯伯给禁室送一份饭菜,”徐应白系好自己的披风带子,淡淡道,“你的课业,等我回来就看。”
谢静微立刻感觉晴天霹雳,尝到了一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味道。
暗卫同情地看了谢静微一眼。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
随即就带着暗卫和李筷子出了门。
谢静微只能含泪继续读书。
而徐府禁室内,付凌疑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禁室是暗部组织时徐应白特意在府中辟出来的一个院子,用以审讯囚犯和处罚犯错的暗卫。
这禁室左边摆着一堆五花八门的刑具,右边放着个大大的十字架子还有老虎凳,角落里面阴森森地挂着几副人骨架子——是那几个刺客的,全都是付凌疑亲手用刀剜的。
剜得很干净,骨头几乎没什么损伤,光滑漂亮得让人心底生寒。
禁室房顶中间开了个天窗,光透过来,在禁室的地板投出个圆圆的光圈。
整个禁室都透露出一股压抑又诡异的气息,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也难怪暗卫们对此避之不及。
付凌疑就跪在那圆圈里面,他正对着的是放置在前方的一面铜镜,铜镜倒映出他狼狈又憔悴的样子。
这铜镜是徐应白放的,美其名曰自省。
付凌疑呼了一口白气,禁室里面没有炭火,冷得骇人。
他其实很清楚,两世至今,徐应白对他从没有过男女之情。
那个吻——细究下来也不算吻,实在是自作多情又冒昧。
上一世时,徐应白不是没有过追求者,只是一一被他回绝了。他向来不耽于情爱,也对情爱没什么感觉。女子羞答答地给他递情书、递帕子,他会好声好气又温和地拒绝,还会祝她觅得良缘。
付凌疑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冷风吹过后背,付凌疑牙关打颤,他忽然有些后悔,这一个逾距的吻,打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徐应白会不会……
会不会赶他走?
想到这个可能,付凌疑的眸色暗了暗。
不行……不可以。
我不甘心,付凌疑想。
他只要在徐应白身边,其他的地方,他都不去。
但如果徐应白不想,付凌疑深吸一口气……憋红了眼睛。
那就想办法留下来。
徐应白这会儿却还没考虑“赶不赶走付凌疑”这件事情。
他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里面,心里默念道经静心,但最终却没静下来。
付凌疑那堪称滚烫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唇边,徐应白深深蹙眉,然后叹了一口气。
想破脑袋,徐应白也没想到付凌疑会对自己有心思。
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徐太尉此时神情严肃,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没想通为什么付凌疑会喜欢他。
徐应白自认自己对付凌疑的态度普普通通,和其他人无甚区别,甚至因为一开始付凌疑那不太友好的态度,对付凌疑严苛了一些。
……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应白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睛明穴。
一开始被亲吻时的震惊不解和生气此时已经过去了,徐应白想到此时此刻在禁室里面跪着的付凌疑,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兴许是见的人太少了,徐应白又自我安慰道,没拎清楚吧,等刘莽之事了结,劝他离开即可。
至于今早之事……
亲了就亲了吧,也没少块肉,徐应白摩挲着指节想,就是气头上时罚得有点重了。徐应白皱着眉头想,跪三天是不是太久了?
这时,马车停在了大狱门口,徐应白被李筷子扶下了马车,李筷子十分上道地给前头站岗的守卫送了礼,说是自家大人要进大狱见见旧友。
守卫拿了钱,好说话得很,仍是没有登记就将徐应白放了进去。
因为房如意的事情,大狱里面又多了不少人,兵部尚书付柏溪就是其中一位。
徐应白费了些力气,终于找到了付柏溪。
曾经风光无限的兵部尚书付柏溪此刻已经成了阶下囚,被刑部审讯之后灰头土脸的,穿着囚服坐在杂草里面。
付柏溪犯的罪不小,除却贪污赋税,还私吞军饷。按大晋律令,私吞军饷是死罪,要判腰斩之刑。
树倒猢狲散,房如意被处斩,刘莽又被猜忌,要暂避锋芒,此时没人能理会一个小小的付柏溪。
徐应白在牢门前站定。
他手里抱着一个手炉,身上的披风足够厚,在阴冷的大狱里面也不觉得冷,身上的衣衫算不得名贵货,但胜在整洁干净又雅致。只是安静站着,就一身贵气凛然,与脏乱差的大狱格格不入,十分显眼。
“付大人,”徐应白开口,声音有点轻,“多日不见,您还好吗?”
付柏溪显然也看见了徐应白,连忙跪着爬过去给徐应白拼命磕头!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大狱里面响起来,地板上不多时就淌了血,暗卫和李筷子十分谨慎地拉着徐应白后退了一步,免得血溅到徐应白的白衣服上。
付柏溪见到徐应白后退一步,整个人被刺激得厉害,头磕得更重:“徐太尉!!!我不是故意侵吞军饷的!!!是房如意他们!他们逼我的!!!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只要你救我!”付柏溪睁大眼睛,“我什么都做!我给你做牛做马!”
徐应白冷眼看着鲜血满头的付柏溪,轻笑了一声:“付大人言重,生杀予夺在陛下手里,我一个小人物,哪有说话的份?”
付柏溪愣了愣,随即嚎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实在命苦云云。
徐应白手指磨挲着手炉的纹路,神色一如往常,几无变化,付柏溪见徐应白无动于衷,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又砰砰给徐应白磕头,声泪俱下求徐应白想办法保他的性命。
“唉,”徐应白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虽不能救付大人,陛下却是可以的。”
付柏溪立刻止住了哭声。
“付大人为官多年,应该也知道戴罪立功的道理吧,”徐应白语速不疾不徐,温和道,“只要您有功,自然能抵罪。”
付柏溪跪着向前,手抓着栅栏,急切道:“什么功?怎么立!”
徐应白垂眸,看着付柏溪狼狈的样子,语气平和道:“付大人,十多年前武安侯一案,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付柏溪的眼睛倏然睁大。
“您有的是时间好好想,”徐应白笑得真诚又温和,“你若助我此事,戴罪立功,自然保下一命。”
“况且,现在刘莽不会保你,说不定还会想你快点死,好将此事彻底掩埋,”徐应白道,“付大人,除了跟我,你还有选择吗?”
付柏溪闻言瘫坐在了地上,徐应白抬手,暗卫上前递给付柏溪一枚药丸。
“保命用的,”徐应白道,“想好了,就吃下它。还有,我走之后,谁送来的饭菜最好都别吃。”
“言尽于此,”徐应白继续道,“付大人,告辞。”
说完,他也不顾付柏溪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回到徐府时已是下午,徐应白揉着额角进门,刘管家正迎上来,接过徐应白手里面的手炉。
自付凌疑来之后,这些事一直是付凌疑在做。
脑海里一闪而过付凌疑的样子,徐应白又有写些头疼,然后抬眼看向刘管家,问道:“刘伯伯,禁室里的人吃饭了吗?”
刘管家刚刚放下手炉,闻言哀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摊手道:“一点儿没动。”
徐应白闻言眉头一蹙。
这是绝食了?
第24章 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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