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冷笑一声:“如此甚好。此事你去安排,我非要把宁繁的底细打听个明白。”
......
宁繁:“……”
宁繁手中拿着一本书,终于从书中抬起眼来。
他这几日正想着太子府上只有一些能打的侍卫,没几个能出谋划策办事的谋士,李文进这边就把人送来了。
“我明天安排人收服他们。”宁繁点头,“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
宫里那边同样来了新的消息,皇帝同意了宁繁进宫侍疾。
夜里天冬准备进宫用的东西。
宁繁打算明日进宫,太子府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哪怕他不在,府内也不至于变乱或被人放置眼线。
天冬收拾了几件宁繁的衣物出来:“这几天日渐冷了,得拿些厚重衣袍,您照顾陛下时,自己不能生病了。”
几只狐狸在宁繁衣服上跳来跳去,天冬担心弄得一身狐毛,忙把它们驱逐走。
宁繁看向窗外。
他知道北边天气更冷,这边叶子全落,太子一路北上,路上或许就遇到了风雪。
也不知太子粗枝大叶,有没有带入冬的衣物。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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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宁繁就进宫了, 在皇帝身边左右伺候。
皇帝一直在咳嗽,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睛少了几分锐利,整个人确实憔悴许多。
宁繁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父皇。”
皇帝用帕子掩着唇角咳嗽几声, 让左右伺候的太监都下去了。
乘风似乎有些担心皇帝, 在旁边杵着不走。皇帝对他摆摆手:“你也下去。”
等殿里空荡下来了,皇帝这才开始和宁繁说话。
之所以同意宁繁进宫侍疾, 倒不是皇帝觉得自己不行了,抑或是担心驾崩。相较于宁繁这种年轻人,皇帝更信任自己的御医。
皇帝想让宁繁学着处理政事,来日太子登基后,好在旁边辅佐太子。
宁繁从前无官无职,对朝堂上的事情了解不多。若不是太子得罪太多大臣, 和几个权臣的关系都不好,皇帝也不可能拖着病体嘱咐宁繁这些。
宁繁心领神会。
皇帝从枕下拿出几个折子:“这是太子一行人送回的密折, 你好好看看。”
宁繁接过来, 一共有三个折子, 分别是太子、宁守和吏部侍郎傅进呈上的。
今年北方冬天来得格外早,京城同样属于北方,目前处于深秋, 浮阳那边已然入冬下起大雪来。
战乱过后不少百姓房屋被烧毁,数万人寒风中居无定所。
太子和宁守都提及当地官员, 说本地官员不作为, 太子一行人刚抵达便送美女美食招待。这些官员奢靡无度, 心思都费在了招待太子上面。
吏部侍郎傅进倒没有说这个, 他只在开头提起灾情,剩下上千字都在怒斥太子暴虐, 杀了什么什么人。
太子和傅进是同一行人,二者却写了内容迥然不同的东西。
皇帝略显疲惫的眼睛看向宁繁:“你怎么看?”
“于公于私,儿臣都站在太子这边。”
“哦?”
宁繁道:“儿臣没有和傅大人接触过,不了解他的为人。儿臣只知道,浮阳官员肯定有问题,太子杀他们示众,一来消弭百姓怒火,二能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官僚。”
“一张被子里果真睡不出两种人,”皇帝语带怒气,又扔出两封书信,“你看太子都做了什么。”
宁繁眼皮跳了跳,拆开第一封,太子龙飞凤舞的字迹跳到了眼前:“傅进总和我对着干,父皇,我想杀他。”
宁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拆开第二封:“已经杀了,我让人把他尸体送回京城。”
“傅进出身宜都傅家,二十一岁便中了进士,是傅家最有前途的后辈。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该把他杀掉。”皇帝阴沉着脸道,“宁繁,你有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宁繁:“……”
宁繁的确有弥补的方法,不过他说出来,恐怕会把皇帝气晕过去。
宁繁道:“太子无故杀他,兄长肯定会阻拦,并在心中告知。兄长既然没有阻拦,那便说明傅进该杀。儿臣会派人查探具体消息,若真是太子的过错,儿臣想方设法弥补傅家。若是傅进的错,傅家对此不甘——”
皇帝冷笑:“你又如何?”
宁繁真担心把皇帝气晕过去,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这样拎不清是非的臣子,要他们有什么用呢?不如斩草除根。”
皇帝看了宁繁几眼。
他与宁繁接触不多,一开始还担心过宁繁是个娇纵无脑的小少爷。
现在去看,宁繁无论心性还是头脑,都是足以匹配得上帝王,为之安邦定国的能臣。
正值多事之秋,皇帝可不希望宁繁是个优柔寡断善心泛滥的懦夫。
“朕已经困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百姓重建房屋、衣食保暖都是问题,只希望户部拨款爽快些,太子好早点回来过年。”
“年底国库空虚,确实是个问题,”皇帝道,“此事交给你和户部商议处理。”
“是。”
皇帝又道:“在宫里收敛些脾气,你父亲说你喜欢欺负人,让朕包容些。宫里不是外边,你在宫里张牙舞爪,朕肯定重重罚你。”
宁繁一笑:“儿臣自幼这个脾气,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间怎么改呢?太子殿下不在宫里,父皇就多担待些吧。”
皇帝摆摆手让他出去。
这时候宫人送来皇帝的药,宁繁说他给皇帝试毒,闻过味道后,不等皇帝开口就拿了一丸吃下去。
药倒是没有什么毒,宁繁脸色却有些难看。
鹿茸、鹿角霜、鹿角胶、柏子仁、熟地、韭子……
药丸里有什么东西,宁繁一尝就知道。
皇帝病成这样了,晚上自然不会再召娘娘们侍寝,宁繁知晓最近半年确实没有嫔妃侍寝记录。
大晚上的皇帝突然吃这个,等下打算做什么可想而知。
以宁繁的身份不好劝导,他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出去了。
一出殿门,乘风迈着小碎步就要进去。
宁繁停步看他。
乘风见宁繁停下来,他也不敢走了,对着宁繁行了一礼。
宁繁蓦然一笑。
他本身长得就很温柔,见过宁繁的人无不被他表象迷惑的,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发誓非宁繁不嫁。
他笑起来的时候,更让人心跳漏跳几拍。
乘风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前朝英宗死于马上风,侍寝英宗的妃嫔是陈贵妃,你猜陈贵妃的下场是什么?”
乘风脸色不变:“奴才见识短浅,不知道史事。”
“英宗死后,太后杀了陈贵妃生的两个皇子,赐她三尺白绫,将她尸体扔去乱葬岗。”宁繁道,“又过一百五十年,襄宗同样死于马上风,当时与襄宗寻欢作乐的是权倾朝野的韩侯兰随,兰随被太子处以极刑,在菜市口五马分尸。”
乘风眼中流露出些许怨恨,不过仅仅一瞬:“殿下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宁繁微微一笑:“太子不在京城,我无聊得很,只想找人说说话。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哪怕显赫如张贵妃和韩侯,倒霉起来都没人给收尸,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下场只会比他们凄惨数百倍。”
“是。”
宁繁就住在偏殿,这里早就收拾干净了,天冬过来给他解下披风:“公子,就这样一小段路,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难不成陛下骂您了?”
“没事,你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天冬一走,宁繁从香囊里拿出两枚沁雪丹服下。
沐浴之后,宁繁披着衣服在书桌前给太子写信。
虽然不知道太子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宁繁觉着太子错处不大。
在京城之外办事,地方上的官员本就千方百计拦着不让看真实情景,要是身边有人和那些官员串联一通叽叽歪歪的搞事情,莫说太子想杀他,就连宁繁也容不下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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