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卢帆不是那么贪恋权位的人,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卢帆就认定了世子之位是他的,死活不肯让出来。
不仅如此,卢帆大放厥词,说什么他将来继承了侯府,一定要卢焱和邬氏吃不了兜着走。
卢观听到这些都快气晕了。
卢帆还信誓旦旦的道:“宁繁说我比我哥厉害,这个世子之位,我当然做得。”
卢观:“……你脑子真被驴踢了,宁繁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你能当皇帝,难道你就去弑君?”
卢帆沉默了一阵:“他要是这样说,那我肯定做。”
卢观对这个被美色迷昏头脑的蠢儿子彻底失望。
他正想写信到益宁,好好安抚卢焱一番,承诺卢家的一切肯定是卢焱的。
信还在路上没送到,卢焱造反的消息就传来了。
这样的局面,卢观能够猜到。
倘若卢焱两年前造反,联络野心勃勃富可敌国的英王府和其它家族,趁着朝堂内外对太子的抵触,西南大军压境而来,所到之处肯定他们的地盘。
倘若卢焱一年前造反,慕江虽然得了北方一众百姓的追捧,但国库空虚军中士气低迷,南方势力那么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偏偏是现在。
卢焱那边一造反,卢观身为卢焱的父亲,在京城里的处境非常尴尬。
他是天子的亲舅舅,两年来都在京城,天子想给他一个生路轻而易举。
但是,假如慕江不念旧情,把他当成乱臣贼子抓起来治罪,没有大臣敢帮卢焱求情。
天冬作为宁繁身边的侍从,从他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肯定不差。
卢观回到卢府之后,便把几个关系尤为亲近的门客叫来了,询问他们该如何逃离京城。
有两三个门客对此强烈反对。
“听过父债子偿,没听过子债父偿。大公子谋逆造反,与侯爷有什么关系?”一名门客道,“您是陛下的亲舅舅,只要您大义灭亲,断绝与大公子的父子关系,即便陛下想杀您,也要顾及人伦孝道。”
“陛下对孝颐太后一片孝心,您只要在他跟前多多提起太后往日的情分,他在杀您之前肯定会考量一下。”
“燕王诡计多端,他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他肯定是故意害侯爷,引着侯爷入圈套。”
卢观摇了摇头:“我知道宁繁阴险狡诈,他难道猜不出我不相信他的人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定他就是在用真话糊弄我。”
留在京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万一卢焱后续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让朝廷生气了,他和卢帆就是朝廷泄恨的工具。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闯出一片生路出来。
卢观不顾手下人的劝阻,执意要逃出京城。
这些门客见阻拦卢观无果,便想逃出去的办法。
卢观不可能一个人走,他舍不得颜氏,带不带走卢帆是必要,反正他去哪里,颜氏就得跟着去哪里,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要不要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卢观带着一众门客和颜氏藏在拉柴火的车里出了京城。
宁繁还在温泉里泡着,他泡得昏昏欲睡,天冬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他轻轻点头:“我晓得了,你下去吧。”
天冬道:“二爷要见您,就在殿内等着。”
宁繁:“……就说我病——”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正好我给你把脉,看你成天和皇帝颠鸾倒凤,是不是有喜了。”
宁繁沉入水中默然不语,郁闷的拿了旁边的衣服,背过身去穿上:“二哥,你来干什么?”
“大哥让我来问问你,为什么要杀镇南侯。”
宁繁抬眸:“我没有杀他,他前天才逃出京城,在死士的护卫下一路往南去了。”
“他现在还没有死,却离死差不多了。”宁朴忍着怒火道,“西南原本无事,你废嫡立庶,才搞出这么大的乱子。镇南侯本来不用死,他这样一逃,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
宁繁在水中系上外衣的衣带,拿了帕子擦去脸上的水珠,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卢家重金蓄养八千名死士,就算我不逼他,他迟早反叛。与其等将来他养精蓄锐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不如趁他孤立无援的时候逼反。”
宁朴冷冷的道:“镇南侯是陛下的亲舅舅,卢焱是陛下的亲表弟。疏不间亲,你现在算计了他们,改天陛下回过神来,杀你为卢家报仇,你怎么处理?你该不会以为你和陛下无亲无故,比他的血亲还重要。”
慕江和卢家的恩恩怨怨,宁繁没有告诉过其它人,以后也不打算告诉别人。
宁繁道:“就当一个赌注,改日我赌输了,自然会离开京城,乖乖回家里去当个闲散人。”
宁朴说不出其它,转身离开了这里。
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慕江,宁朴行了一礼。
慕江不知道宁朴找宁繁有什么事情,随口一问。
宁朴笑着道:“也没有其它事情,是少月觉着宫里无聊,以后不想宫里待了,想去封地住几年。”
慕江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原来是这样。听说前些天踏青的时候,宁卿捡到了冷家二小姐的帕子,朕看你们着实有缘,恰好她和你们同族,今晚就给你们赐婚。”
宁朴道:“臣——”
慕江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弱冠的男人了,是该成家立业,咱们也算兄弟,不要和朕扭扭捏捏,朕知道你一定喜欢他,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宁朴张了张嘴:“臣——”
慕江挥手:“好了,宁卿,你先下去吧,朕找皇后有事。”
宁繁继续在水里泡着,听到脚步声回身,恰恰好看到慕江回来。
氤氲水汽蒸腾,宁繁墨发淌着水珠,宽大的葛衣浸水后贴着身体,薄薄一层若隐若现,从脖颈到锁骨的肌肤就像浸在冷水里的冰雪。
宁繁狭长眸子微抬,拿了刚搭在旁边的外衣披上。津了水的外衣湿漉漉的,袖子都粘带在一起,很难分开穿在身上。
宁繁扯了两下没扯开,索性便不扯了,随手扔在一边。
他看向慕江:“陛下不在书房处理政事,来这里做什么?”
慕江穿着衣服下水,从背后把他搂在怀里:“没什么。”
宁繁也没有挣脱,由着他抱在怀里。
他想了一会儿,以为慕江念着卢观是他亲舅舅,改日不舍得下死手,便道:“你还在想卢家的事情?到时候把卢观贬为庶民,发落得远远的就是,杀与不杀都没有什么。”
慕江低头咬着他的耳垂,半晌才说话:“宁繁,你不是喜欢朕么?”
宁繁每天晚上都要被他逼着说喜欢,现在他正清醒着,听了这话忍不住道:“这是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慕江一只手伸进宁繁的衣服里,手掌贴着他的心口,“如果不喜欢,你不会为朕做那么多事情。”
宁繁被他按得在水里险些站不稳,他按住慕江的手:“放开我……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喜欢,那你为什么要回封地?”慕江在他耳垂上咬得重一些,“朕不可能放你去任何地方。”
宁繁回想一下,差不多想出缘故:“你进来的时候遇到我二哥了?他说的话你也信,他最爱骗人,连我父亲都骗。”
因为宁繁这层关系,宁朴就算犯了欺君之罪,慕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慕江:“……”
宁繁完全理解不了慕江的想法,那么多军政要事都堵不住他胡思乱想的脑袋。
在旁人眼里慕江俨然是威严冷厉的帝王,几个月来满朝文武对待慕江的态度比先前对太上皇更为恭敬,臣强主弱的局势慢慢翻转。那些敢以资历权势欺压帝王的世家大族,也不敢在慕江跟前造次。
等私下里到了宁繁跟前,慕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宁繁的占有欲无比强烈,这些天慕江总怀疑宫里的宫女太监勾引宁繁,稍微有点姿色的全都被他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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