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也不会有血肉横飞的战争场面
初稿是写了的,思虑再三决定删除
啾咪?
第四十二章 终章
昭武元年,除夕。
天下粉饰的太平结束了。
齐亓同乔珩一齐策马急赴北疆战场。
再次踏上这片他曾无数次梦回的土地,入目的只有四野疮痍,硝烟弥天。
残月高悬于雁栖关上,劲冷的北风无声掠过残垣。
该来的,终是会来的。
就如同宿命的巨轮倾轧,非人力所能左右。
随着年岁徒长,他已然不执着于砺戈秣马,可他到底不曾忘记身负的血仇,以及这些年的安稳日子是什么换来的。
身后所背的那杆火铳,终究还是要发动的。
“玊之,你在帐外等我。”
齐家军营帐中,齐猛躺在榻上艰难地抬眼看向来人,“亓儿……”
相隔短短两载光阴,那个于战场之上骁勇悍猛、披靡无双,不论何时都顾盼自雄的大哥已然不复存在,今时他只行将就木般枯躺于营帐之中。
那一刻,齐亓脑中一片空白,他跌绊地扑至榻前,颤粟着握住齐猛略略抬起地手,“大哥!……”
“你,还是来了,怎的这般不听话……”齐猛挣扎着起身,以至于腰腹上的伤再度撕裂,身上缠绕的绷带下也渗出了血,而后他重重跌回榻上。
紧紧握住他的手,触及到指掌间厚厚的茧子,齐亓红了眼眶,嗓音沙哑哽咽道:“别动了,哥……”
齐猛侧头虚弱地看向齐亓,强努笑道:“亓儿,只两年不见,你怎么连头发都白了,看着比我还显老……是不是,是不是姓乔那小子苛待了你……”
“没有的,哥,他对我很好……”他的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
说话间,他满身的绷带尽数被血浸透,身下的被褥亦是血迹斑驳。
“军医呢?!你们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去请军医来!”齐亓被那刺目的红彻底击溃了,他咆哮出口时,泪水也一同奔涌而出。
齐猛吃力地抬手搭上齐亓的肩头,道:“臭小子,哭什么……从前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
“哥,哥……”
“这场仗,我打不完了……没能亲眼看见时和岁丰,铸甲销戈的那天,是我此生唯一之憾……”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对齐亓说道:“生在齐家是我之幸,亦是荣光……亓儿,其实你从来都不曾让我们蒙羞……”
话音终了,齐亓肩头那双宽厚的手慢慢垂下。
曾扛起大朔一方脊梁的儿郎,燃尽了青春,终无声地逝于新岁伊始。
接过帅印时,齐亓平静地拭去了满脸的泪痕,他知道立在边境上的军旗还不能倒。
他扫了一眼北蛮送来的和谈书,轻阖了眸,将它掷于火盆之中。
玊之,曾答应陪你平顺康健的到老,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新帝尚且年少,国不可一日无主。
在齐亓的执意阻挠之下,乔珩万般无奈,却也只得留在军营中等他回来。
当齐亓身披银铠,手持火铳立于阵前,疾风卷起他高束的发丝,纷纷扬扬,铺散如虹。
他一如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只是眼中多了份内敛深沉。
新仇,旧恨,早该一一清算了。
“真是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小狗崽,还没正式介绍过吧,”魁梧的男人策马自北蛮军头阵中走出,信马由缰地在阵前踱步,“记住我的名字,阿步日达。”
再度与那废去他右手的男人直面相对时,齐亓心底却平静如水,“这么多年了,你这张嘴还真是半分进益也没有。”
阿步日达不怒反笑,恣意扫过他满头的斑白,道:“倒是你,这些年被我们北地的秘毒折磨的痛不欲生吧?哈哈哈哈!”
却不想齐亓只是漠然回答道:“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送去的和谈书想必你已经看过了,就不想拿到解药么?没有它你活不了多久,”阿步日达敛了笑,举起一包用羊皮裹着的东西晃了晃,那里面正是“委蛇”的解药,他面色逐渐阴沉,道:“最后的一服解药就在我手上,想活命的话,就按我说的做,用你大朔北方的城池外加你手中的东西来换,这笔买卖,很划算。”
“很划算么?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既然你如此的没有诚意……”说着,他打开手中的羊皮,狞笑着随手一扬,那些药粉瞬间化入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就等死吧。”
……
风卷朔雪,吹打在脸上如冷刃般剌得人生疼。
齐亓身上的军甲早已被鲜血浇透,血红的晚霞映着苍凉的雁栖关。
经此一战,两军皆是伤亡惨重,白骨露野,血流漂杵。
北蛮军八万五千余人已所剩无几,仅剩一支残部仍作困兽犹斗,阿步日达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端起手中的旧式火铳直指向齐亓。
“该结束了。”他阴寒的声音响起,随之便扣动了铳栓。
齐亓当即举铳予以回击,他手中的火铳射速远快于阿步日达所持的那杆,子窠所采用的形制,早已决定了在其发动时必定势如破竹般的攻势,仅于半空便将迎面而来的铳弹击得粉碎。
那枚子窠并未因此而停滞,而是继续向前疾飞。
阿步日达当即扼紧缰辔,只是这枚迎面而来的子窠内里充填已换用了绿磷硝石,发动时的效力更为摧枯拉朽,即便他已做出了最快的反应,眼角仍被其灼烧,烙下一道焦黑的印痕。
就在他重新装填弹药之际,齐亓已然打出了第二枚子窠。
而这枚子窠正中那人执着旧式火铳的右手,只听一阵力竭声嘶地咆哮,阿步日达的手自手腕处被炸得血肉狼藉,森森白骨毕现。
焦黑残缺的手掌落在一旁的土地上。
齐亓沉静地再打出一铳,精准地击穿阿步日达的右侧肩胛,子窠瞬间爆燃,迳直炸断了他整条右臂,黏稠而零碎的血肉喷溅了他满身。
火铳强劲的冲力将他从马背上击落,剧痛使他瘫倒在遍地血水中动弹不得,没顶的污血更如无数痴缠的蔓,牢牢地困缚着他。
“这回,才是真的结束。”齐亓跃下马背,面似修罗般沉步走到阿步日达面前,猛地拽起他血水濡湿的前襟,复又重重地将他摔按在地上。
周身的泥血飞溅在他的银铠上。
阿步日达怒吼着攥拳捶向压制着自己的齐亓,一拳正中他的右脸。
两人的身形相差甚远,可纵使挨了一拳,齐亓依旧岿然不动,死死将阿步日达扼制在身下。
他啐出口中的腥咸的血,一把扼住他的脖颈,佩戴着护臂的右手紧攥成拳,直冲他的面门挥去。
护臂的金属部件落在阿步日达脸上发出一声闷响。
阿步日达突然狂笑出声,大口的血翻涌而出,“哈哈哈哈哈……我死了,你也活不成!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解药的配方……”他恶戾地盯着齐亓,狠狠地掐住他扼在自己颈间的手,眼中灌满血水,猩红如许。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齐亓。
他从未畏惧过死亡,只是想到终将负诺,他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护臂的榫卯关节咯咯作响,齐亓红着眼,一拳一拳决绝地捶在阿步日达脸上,直到他的狂妄的笑声渐渐微弱。
一声声黏腻的钝响,伴随着北蛮军的溃败之息,久久回荡在雁栖关上空。
“一起下地狱吧……”
号声响起,乔珩火速策马扬鞭,直奔战场而去。
他一眼望见了尸山中的齐亓,他正坐在阿步日达的尸首旁恍惚出神。
“亭砚!”
齐亓被这声嘶喊唤回了思绪,他缓缓地起身,长长的吸了口气,转身奔向乔珩。
猩红的霞光下,风,微扬起他染血的长发。
“玊之,对不起……护臂怕是要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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