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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秘密(22)

作者:天夏游龙 时间:2018-05-05 12:11:41 标签: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别等赵珩真的把李逸看成了半个师长,他再把人弄家去那般养起来,皇帝倒要不乐意了。
  肃王来过泮宫后,本是每日里坐立不定的少年们,集体消停得就像打了霜的茄子——全蔫了。
  在一片恭敬待师的寂静中,李逸发现,白显很爱听他的课。
  白显的身子不好,隔三差五地请假,他的课却能做到大半不拉,远高于其他几门课的出席。在试着问过李逸一两次问题后,显见有越来越好问的趋势。
  李逸这才出了劝勤斋,白显就追了出来,“先生,弟子有请教。”
  看着那张几乎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李逸只默默掩下情绪。
  赵珩如今装病是越发得心应手,边走边还无力地咳几声,不想引得李逸道:“今日怎得没见你那书童?”
  白显这样的身子,身边没人跟着可不行。
  赵珩一愣,这才发现韦徹竟然下了课没见人影。
  弟子们上课,僮仆都是候在堂外的,李逸对白显的这个书童有印象,是因着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细想来,异族人都长得差不多,他当太子时也见了不少西越使臣,有时还真分不清。
  实在是韦徹剃了胡子,换了衣裳发型后,变化太大,李逸只与他见过一两面,哪里还记得住。
  “我陪你去找找。”
  “先生,哪里需要麻烦您。”赵珩心知不用,此时却不好硬推。
  李逸陪着赵珩才转到劝勤斋后头的花园里,就见韦徹衣衫不甚齐整地出来,脸上还带着伤。
  李逸虽觉惊诧,可比起赵珩的反应那是差远了。
  赵珩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就这么个小小泮宫,谁敢欺他的銮仪卫?!韦徹又是什么身手?!


第二十七章
  才出泮宫,韦徹就已跪地请罪。
  赵珩不耐道:“跪什么跪,说,出了什么事?”
  “不过是学里有几个小子顽劣,臣没能及时避开。”
  这叫说得什么话,看着往日里张扬的韦徹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赵珩气就不打一处来。
  “是天下高手都聚到了这泮宫,还是你韦徹今儿病得手都提不起了?你乐意被人打,还得问问朕乐不乐意!”
  韦徹不肯起来,只抬头道:“臣,不曾出手。”
  赵珩闻言差点破口大骂,手都指出去了,见韦徹那双深眸在日头底下,烁金如琥珀,目光融融看着他,皇帝刹时明白了过来。
  韦徹不肯还手,任人欺负,是因着他说到泮宫听讲是正事,要紧的事。为了不被人看出身手,暴露了皇帝的身份,韦徹不顾自个堂堂二品武官的身份,甘愿被群毛头小子痛打。
  不还手,是韦徹习得非一般功夫,出手过招的若是高手也还罢了,换个普通人,只怕非死即残,便只得忍下挨揍。
  赵珩长叹一声,亲自去扶韦徹,韦徹慌忙避开,当即就起了身。
  “陛下……臣无事。”
  野惯了的人,也有说话这样陪软的时候。
  赵珩却不理,只问:“谁做的?”
  韦徹见皇帝的脸色发青,再没瞒的心思,据实道:“前日挨了夏楚的那几个。”
  赵珩皱眉,“这是什么缘故?”
  “恨陛下没和他们一处闹事,虽没参与的学生多了去,可别家都惹不起,这几个小子憋着气,只好捡臣撒气。”
  “是要捡朕撒气!不过是学里不好明着打架,只好专揍你这个下人,想叫我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你且看着,这事没完,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招等着。”
  韦徹目光一寒,沉道:“陛下,哪个敢!”
  赵珩冷哼,“让他们放马过来,朕近日亦不爽利,也想拿他们撒撒气!”
  回了宫,刘顺忠边伺候皇帝换衣裳,边不停念叨各路神仙保佑,又问:“陛下,您去这泮宫是有多危险的事,怎得连韦大人都带了伤回来?可怎么是好!”
  韦徹受伤,是皇帝这做主上的护不住他,赵珩被问得心烦,沉了脸,甩手自个扣了衣扣子,只问:“韦徹在哪间屋子上药?”
  刘顺忠见赵珩恼了,再不敢多言,在前头躬身道:“老奴给陛下引路。”
  韦徹正在偏殿暖阁里上药,门帘忽地被挑开,他反射性抓衣而起,见是皇帝,忙遮得更严些,自榻上就要起身。
  赵珩见里头到处杵着人,随手挥退了,摁下伤患,坐到榻边道:“让朕瞧瞧。”
  韦徹不肯。
  赵珩瞪他,“拿开!”
  韦徹只好松了手。
  他上身精赤,麦色的肌肤上淤着大大小小的青红,肩头更是高起了寸许手掌大的肿痕。
  皇帝心里烦躁,脸上也没遮掩。
  韦徹忙道:“陛下,臣下次准能避开,再则臣皮糙肉厚得很,如今还是学里的事要紧。”
  言下之意,皇帝该去泮宫的还是得去,他会尽量避开那些人,真避不开了,挨两下也没事。
  赵珩不出声,转头走了。
  夜里,龙床上挂着妆花缎的帐幔,赵珩躺在才入冬新晒的被褥里,不知不觉睡得热了。
  梦里朦朦胧胧,有绸一般紧致光滑的皮肤贴来,却显出小麦的褐色,有琥珀一样的琉璃眼望来,却是对兽目,那似猫似虎的东西紧着腰肢向他逼近,他跃起就将那畜生压下……
  早起,刘顺忠来伺候,赵珩状似无意对铺床的小宦道:“把褥子换了。”
  这昨儿才新换的整套,刘顺忠一时未反应过来,随口道:“陛下睡得不舒坦?”
  赵珩懒得搭理他,丢了擦脸的帕子往外间用膳。
  刘顺忠这才见铺床的小宦对着他悄悄比划,原是粘上了陛下的些许宝贝。
  老宦儿恍然大悟,陛下这是长成了啊,大喜的事啊。
  刘顺忠咧着嘴往外间伺候去。
  赵珩再往泮宫去时,留了心眼,课才上了一半,他借口不适溜出来,果见韦徹不在,忙往花园里头寻他。
  只听那池子边上有声响,赵珩穿过假山,就见几个仆僮围着韦徹狠揍,嘴里喝:“狗东西,还敢来,不是叫你滚家去吗?”
  赵珩大喊一声:“韦徹!”
  见主家亲自寻来了,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忙惊得四散。
  赵珩也不过去,转头就往劝勤斋飞奔。韦徹心道不好,也顾不得露身手了,一跃而出跟了上去。
  刚巧放了堂,众家子弟从劝勤斋里三三两两出来,赵珩上去就踹飞两个,明明瘦瘦弱弱一少年,众人却觉来了个小版摄政王,连那出脚的姿势都不带换的。
  才经过的事,已成了众人的心头阴霾,被赵珩对上的,本能想逃,逃了几步才想起来,不对啊,这又不是摄政王本尊,是个没用的病秧子呀。
  几人这才重整旗鼓向赵珩围去。
  李逸慢了一步行出劝勤斋,见的就是这副画面——
  少年郎孤身被围,再无退路,面上却毫不见惧色,攥紧拳头,迎着众人而上!
  这一刹,时空重叠,人事重叠,在这泮宫旧地,几度被李逸压下的回忆终不再受控,如滔天洪水,席卷而下。
  广华二十七年初夏。
  当朝太孙李逸求得天子特许,除在东宫从学外,也常至泮宫听讲。
  李逸头回踏过泮池那日,碧空无云,大成殿前道道金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李逸一路行去,头一个见的不是郭祭酒,不是任何一位博士,而是立在殿前烈日下的乌发少年。
  诺大的殿前广场上人来人往,这无异于衙门前的犯人站囚示众,这等惩罚何止是叫人颜面全无,简直是受不住的就得大病一场,即刻退学就此被断送。
  士可杀不可辱。
  这可是古代,京畿的泮宫里不是世家子弟,便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有哪个会被师长如此对待。
  李逸心里惊诧不已,经过那少年时,便到底忍不住望去,却不想原本垂首立得笔直的少年忽然抬头,两个人撞个正着。
  李逸从未见过这般眉目,山水相逢,眉山却非远山青黛,漆黑似万仞绝壁叫人却步;目水亦非秋水横波,倒似风暴未起前的深海,万丈波涛俱在底下。
  李逸被少年望着,仿佛海崖峭壁下的一叶扁舟,被浪头抛得上下颠簸。
  跟着的内侍眼见太孙神色不对,忙立出一步来,厉斥那少年道:“放肆!既见太孙殿下,还不跪礼?”
  李逸只见少年垂头闭目,缓缓就要下跪,李逸忽就有种要命的直觉,这一跪他不能承,承了,失却的东西他受不起。
  心念陡转间,李逸抢道:“免礼!”言毕,好似逃离似地大步行去,把个原本紧跟的内侍拉在后头老远。
  直到李逸背影彻底消失在偏殿处,赵渊才收回目光,勾了勾嘴角,垂首重又立得笔直。


第二十八章
  “课毕——”
  助教站在坛侧一声长宣。
  郭祭酒先在讲坛上立起身来,一屋子子弟稳坐不动,唯李逸单独起身,向祭酒行礼,郭慎大躬还礼,众人才起身跟着行礼。礼毕,李逸头一个出了偏殿,祭酒和助教方随后跟上,这之后,所有子弟才得自由出入。
  此外,凡太孙参与旁听的课,郭祭酒的礼,陈博士的春秋,夏博士的诗,都一概将授课地点由原来的劝勤斋改至大成殿偏殿,以符合李逸的身份。
  能与皇太孙同窗,本届弟子与有荣焉,过了年岁已毕业的,尚未能进学的,没有不羡慕这批运气好的。
  李逸才出到殿外,就有廖大学士的公子廖昭上来行礼道:“前儿见殿下尝着那大红袍尚可口,今儿我又多带了些,老家后山自采的茶,不值什么,还请殿下纳之。”
  说着让小厮把茶盒子递给李逸的从宦。
  因着李逸在,众弟子每日都有新鲜物件可吃可用可赏玩。
  昨儿你带些新茶来,今儿我带几张花笺,明儿你又用弄些香来,总之但凡文人士子,勋贵子弟用得上的,就都有人弄了来。
  阔气的人家每位同窗都能分着些,普通的子弟则分给平日来往较多的友人,只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李逸,这些东西,说白了,都是为了能给到太孙手上,不过拉了旁人来以显得不那么刻意。
  诸样东西虽小,全为增进感情,提醒太孙别忘了还有我这号人物。
  这些事说谄媚无风骨,却是人之常情,也没法全禁了,何况李逸的身份,再贵重的东西也受得。因多了这个插班生而搞得这一届风气乌烟瘴气,先生们也只得无奈作不知罢了。
  没行出两步,廊前的阶梯都没下,秦王世子李迪又拦下李逸道:“殿下可曾接着我的帖子了?庄子里头荷花正开,同窗们都去耍玩,还请殿下赏脸。
  若嫌他们闹哄,临水有新盖的花榭清净,不知殿下可乐意去画两笔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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