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这些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俞柯思考的很多,却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他没急着答复陆昊,而是兀自问道,
“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昊一愣,答,“尊主,您是魔尊,属下自然唤您一声尊主。”
“魔尊?我早已不是魔尊了,十五年前这位置就让给顾锦城坐了,你为何叫我尊主?”
“这……在属下心中自始至终只有您当得起尊主!顾锦城不过是个没有心的叛徒,无法和您相提并论!”
陆昊后背直冒冷汗,俞柯的话太过奇怪,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忙不迭地开始表忠心。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俞柯下意识挠了挠脸颊,表情可爱,“记住了,陆昊,我叫俞柯。”说罢,他伸出手指蕴着真气在墙壁上刻下‘俞柯’两个字,道,
“看清楚了吗,这两个字从此以后就代表了我的人,魔尊这个称号再与我无关。
这次我与王多菊去讨伐叛徒只为解决私人恩怨,用不着大动干戈,你只管坐好龙魇域的域主,其他事不劳你费心。”
一口气将想说的都说完,俞柯不再理会满脸惊愕的男人,转而看向傻不拉几瞅着墙壁上‘俞柯’两个字发呆的宋祁渊,无奈道,
“看什么看,走了,你不是要跟着吗?再不走就留在鬼谷看家吧。”
红衣的人微皱着眉,烦恼又无奈的表情,却无法掩盖浅色眸子中透露的暖意,看着这样的俞柯。刚才被误会都忍住没有哭的宋祁渊突然就掉了眼泪。
曾经耀眼夺目大名鼎鼎的擎苍派掌门,此时此刻扁着嘴巴哭的稀里哗啦。
俞柯,俞柯,他记住了。
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他最爱的人。
第四章 碧落壶
龙魇域靠近鬼谷深渊,而荒芜域却离着极寒之境都不会太远了,一个在极南,一个则极北,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御空也得马不停蹄地赶一天的路。
俞柯想着反正又不着急,就提了句要不搞了辆车坐坐,本来这事王多菊抢着去干,可惜手快有手慢无,只要有献殷勤的机会,哪怕撩个帘子递口水,都没人能抢得过宋祁渊。
宋祁渊搞车手到擒来,还特意搞了两辆,把半残人士王多菊拎到另一辆上,自己美滋滋地坐进了柯柯的车厢里。
王多菊很有自知之明,本着不当电灯泡的宗旨,消失的非常干脆,至此终于让宋某人如愿以偿。
俞柯觉得气氛比较尴尬,所以没有出声,只自己坐到一边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为静。
“师父,我们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安稳同乘一辆车了?”
宋祁渊见俞柯破天荒的没有将他一拳揍出车外,松懈下来,“现在想起来,好像与师父最后一次同乘一辆车还是在十二岁那年。师父说要让我入擎苍派,就带着我越过天河来到了仙界。
我那时候还真笨,欢天喜地的以为师父会真的在擎苍山上等我,然后……等了个空。”
他哈哈笑了两声,没别的意思,却让对面坐的人僵了僵。
宋祁渊看向阖着眼呼吸平缓的俞柯,明艳的衣着,健康的肤色,整个人是鲜明的,是实实在在拥有灵魂,拥有生气的师父。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恢复记忆之后,他明白了眼前的人到底默默地背负了多少东西,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一次次的逼迫到底有多么的幼稚。
如今的师父骂他,揍他,不理睬他,甚至于不再信任他,但至少是活着的人,是有生气的人,是那个张扬热烈的俞柯。
就这样足够了,哪怕这人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自己,也足够了……
车厢内的空气微微流动,俞柯几乎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要睁开眼睛,却并未如愿。
一只干燥的手掌轻轻覆在了他的双眼之上,与脸颊偏冷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似乎透过单薄的眼皮直直地将热烫送进了心底。
“只这一次,不要推开我。”
靠近头顶的位置传来宋祁渊的祈求,让俞柯刚凝结起的气劲为之一顿。
清爽的气息离着脸颊更近了些,额头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轻碰了一下,便迅速退却。
“师父,谢谢……谢谢你能醒过来。”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在不算宽敞的车厢内,一瞬间抽光了俞柯浑身的力气。
而后那只覆着他双眼的手便拿开了。
半晌,等到俞柯终于将那蔓延进整个意识的悸动驱散,睁开眼睛时,宋祁渊已经乖乖地坐回了原位,再不做任何逾矩的行为,在俞柯看向他时还眨着他青了一边的眼睛乖乖地叫了声师父。
俞柯沉默,一路无话。
俩人在车里待的相安无事,可是让隔壁车厢里等着看热闹的王多菊急坏了。他这心里还想欣赏宋小鬼飞出车厢在空中翻转的姿态,等着笑话他呢,结果等来等去,什么都没发生就到了荒芜域,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悚了。
难道和好了?
王多菊心里一惊,趁着宋祁渊安排两辆车去处的空档,跟了上去。
“这一路真安静啊,怎么?你终于拿下尊主了?”
两人走的远,说话声音俞柯也听不到。
宋祁渊叹了口气,“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成啊?路上没让菊哥看到我的笑话真是对不住了。”
他哪里不知道王多菊的意思,这家伙就是看自己一天不挨揍就难受,亏他为了向这人讨教怎样讨好师父一直菊哥菊哥的叫,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相当忍辱负重。
不过叫了这个把月也习惯了,毕竟以前就知晓了王多菊与莫清的关系,早把这人扔出了“会和自己抢走师父”的名单之外,如今相处起来便自然多了。
不得不说,师父信任王多菊也有道理。想起以前这人替师父做的事,宋祁渊不得不佩服他,之前的嫉妒随着时间的流逝消退的一干二净,至此,两人应该算是冰释前嫌了。
“你这小鬼倒是懂我。”
“我叫你菊哥,是有求于你,但你别再叫我宋小鬼,我这几世活的岁数怎么也得有千岁以上,可比你大得多了。”
小鬼啊,小屁孩儿啊,这些称呼早被宋祁渊列为了师父的专属名词,考虑再三,他觉得不应该让别人也这么叫自己,再说他的年龄确实在那里摆着,自己活着的时候王多菊还没出生呢。
说起这个,王多菊一愣,想起在酒楼外的时候,宋祁渊和俞柯的一段对话,心里好奇,便顺着问道,“你和尊主之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啊?我只知道他灭了宋家却救了你,之后对你百般地好却在被认出之后又兵戎相见,十分难以理解。
我听尊主说他的十二魔使是被你杀的,但我从待在尊主身边以来,就只知道顾锦城常伴在他左右,听都没听过十二魔使,这就说不通了。”
宋祁渊摆弄绳索的手一顿,道,“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讲起来太长,你也听不懂,别问了。”
说完不再搭理王多菊,将火翼狮连带着两辆车交给了接管的人,转身便走,去找自家师父了。
“哎?你这人话怎么老说到一半呢?成心吊人胃口啊!”
王多菊气结。
他们之间聊了什么,俞柯自然听不到,因为他正蹲在地上看“破烂”。
说是破烂也不尽然,那是个小摊,一个穿着打扮特别像神棍的魔族人坐在繁华街道的角落,在地上铺了一张破兽皮,上面零散地摆了几个破损的器物,个别的还能感觉到微弱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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