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刀法。”
“那你为什么叫毒药?”
“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迷惑性吗?一听就是擅长用毒的, 但真的打起来就会发现哇,这家伙原来是用刀的!”
“...好吧, 这么说也没错。”
男人款款而谈,处理怪物的动作十分标准。梅森猜测他曾经是个杀/手, 起码是类似的行业。难以想象教会会培养出这样的屠夫,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野蛮生长的味道, 对教堂内部的路线也了如指掌。
倘若不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梅森会怀疑毒药是这里的间谍。他带着梅森穿过长廊,走出了一条非常奇怪的路线。前前后后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眼前陷入了一片浓重的黑暗。
毒药取出一瓶药水往眼里滴了几滴,又将药水递给了梅森。后者照做, 瞳孔泛起莹莹紫光,所有东西变得清晰可见。
前方是一条足以让双轮马车通行的长道, 尽头是一扇新的门。老祭司站在门口, 轮廓模糊在黑暗里, 宛如一座静默的石像。
“就是这里。”
毒药躲在墙后,忌惮地指了指守在大门前的祭司。
“遇到那些圣骑士还好, 他们只会把你带回房间里。但这个家伙根本不讲道理,一旦靠近就会被杀死。”
“你是怎么知道的?”
毒药眨了眨眼:“男人最重要的就是神秘感, 所以请不要打探我的秘密。”
梅森摊开双手:“那就请展开你的表演吧,先生,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神秘。”
男人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祭司睁开眼,冷冷地看着站在另一头的毒药。后者双手插兜,语气轻佻。
“晚上好啊,祭司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这是我该询问你的话,客人,你现在应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老祭司终于开口,声音干砾如石头摩擦。毒药耸了耸肩:“别这么严格嘛,我就是想去你背后的门里看看而已。”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氛围骤然危险起来。毒药向右闪开,躲过密集的地刺。带毒的蝎尾从角落里弹射而出,无论男人如何躲闪,蝎尾都牢牢地锁定了他。
就在即将命中的时候,祭司猛然睁大眼睛。
他的喉咙飙出一道血箭。老者捂住喉咙,下意识后退几步,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祭司身前,刺穿喉咙的匕首已被腐蚀了。梅森随手丢掉了匕首,后者在掉在地上的时候化为了灰烬。
“就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毒药啧啧称奇:“那是它对你毫无防备,你的血脉真诡异。”
在他们走进门后,祭司的尸体像水一样渗入地面,很快再无痕迹。
两条岔路出现在他们面前,像是无声的邀请函。
两条路的路口标有提示牌,左侧写着【终点】,右侧写着【囚牢】。
毒药仔细辨认了一下:“【终点】指的是污染物的核心,【囚牢】应该是关押失踪者的地方。你打算去哪边?”
梅森毫不犹豫地指了指右边的路。毒药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分开了。”
“祝你好运,下次来新镇请你吃点心。”
“哈哈,这是我听过最棒的邀请了。”
毒药背对着梅森,晃了晃右手算是答应,随后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左边的路。梅森同样向右侧走去。在他们踏入对应的道路后,两条岔路就像是伤口一样悄无声息地愈合了。
贴在路口的标识牌闪了闪,同样黯淡了下来。
一离开梅森,毒药脸色的笑容立刻消失。发觉背后的出口消失后,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唯有顺着左侧的路走到尽头。
这条长廊内没有灯,一切笼罩在黑暗中。
这是为了战斗做准备,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遇到任何怪物。地面上铺着上了年份的暗红色地毯,墙壁两侧悬挂着各式各样的人物画像。
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均身穿黑色教会制服,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所有微笑的弧度一模一样,好似一件件精美绝伦的复制品。画像连毛孔都清晰可见,最杰出的大师也会在这些画像前不甘认输。这是当然的,毕竟这些画像本就是由活人转化过来的可怜虫。
毒药尽可能保持精神的冷静,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
失控级污染物具有智慧。它们不再是供人使用的死物,更是会诱骗人类的恶魔。
这些污染物的成长轨迹十分复杂。它们终生以进化为目标,成功进化的个体甚至拥有媲美神明的伟力。而还未完成进化的个体则会不断积蓄能量,一步步向进化状态迈进。
在不需要进食的时候,失控污染物们会将自己隐藏起来,这一状态被称为隐藏期。而当它们需要汲取力量时,就会大肆展开杀戮。教会称之为猎食期。
【忏悔】能让两位大祭司迷失,定然处于猎食期。考虑到雾气还没有进一步蔓延,毒药只能祈祷一切还来得及。否则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画像的笑容令人心头不安,毒药敛去重重思绪,加快脚步向着通道尽头奔去。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长廊尽头的门,刺眼的光线涌出门缝,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黄金大门像是一道屏障,将光与暗清晰地分割开来。
“万事万能之主啊...”
在看清门内的事物时,毒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近乎畏惧的叹息,浑身肌肉紧绷如铁。
门内是点亮灯火的前厅。女神俯瞰着卑微的闯入者,面纱后的目光威严冷峻。祂伸出双手,掌心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
其色如黄金,如活物般微微跳动。精巧细致,活灵活现。
砰、砰、砰。
毒药的视线不自觉黏在了那枚心脏上,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他逐渐难以喘气,心跳声与那枚心脏的跳动重叠,纷乱的念头涌入脑海中。毒药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借助疼痛保持清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见鬼的,他第一个想法怎么会是向万事万能之主祈祷?
“想要影响我?那你就大错特错。我知道你可以扭曲信仰,但很遗憾——”
“我是一个无信者!”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双刀在空中闪过,雪亮的刀刃如弯月刺向心脏。刀光纷飞而落,优美得宛如花雨。令人不由联想起落雪时的花瓣,折射着皎洁的月光,分不清是花是雪,亦或者花就是雪,雪就是花。
这份美丽暗藏凌冽的杀机,徘徊的怪物纷纷倒地,用身体为始作俑者铺设出一条前进的长毯。
最为耀眼的刀光落下,双刀刺入黄金心脏中,流出一丝妖异的鲜血。
毒药脸色微变,双臂肌肉发狠弓起。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双刀卡在心脏中不得再进分毫。与此同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庞大的污染以双刀为媒介反方向入侵了他的身体,纷乱的念头不断涌现。
毒药下意识开口:“万事万能、不、该死的。”
不知不觉,他又被影响了。冷汗顺着男人的额头滚落,他仿佛听到了封印物嘲笑的声音。他还是过于托大了,早知如此应该带更多人来..
“咳咳咳...”
急速加快的心跳带动血液流速飙升,毒药的大脑一阵阵发晕,呼吸逐渐变得不畅。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封印物的危险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就解决眼下的困境?毒药痛苦地口申吟了一声,背上鼓起大包。脚步声从身后靠近,对方粗鲁地将他拽了下来,狠狠砸在了地上。毒药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模糊辨认出那是老祭司的脸。
这家伙不是死了吗...可恶,危险...
毒药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昏过去前,他用余光瞥见那颗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表面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
梅森踏入了右侧的路。
前方的路幽暗深邃,充满各式各样的怪物。它们的外形完全超乎人类的想象,根本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密密麻麻的怪物盘踞在狭隘的空间中,井然有序地相处。其中一只突然觉得后背一重,它抬头看向其他怪物,发出被激怒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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