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镜辞看着跟在裴荒身后的一群魔修,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看向密室中心的铁柱,简单说了萧寻要用皇子气运替他改命格的事情。
裴荒道:“我会一种功法,可以抹去法器原本的主人印记,再过不久就能操纵这件神器,将那三皇子救下。”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魔修忽然躁动起来,各个紧握武器朝密室外看去。
来的正是萧寻,只是此刻脸上带了个面具,显然是不想让这些魔修发现自己的身份。
他直直看向裴荒,说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今日无法将三皇子的命格换给他,今后他恐怕无缘大道,总有一天会寿元耗尽。”
裴荒心口一颤,薛镜辞的身体他很清楚,起初只是以为受了伤,调养就会好。
但那日尹道友替薛镜辞诊脉,道出他根基受损之事,与萧寻如今所说的分毫不差。
除非有大机缘,否则薛镜辞确实如萧寻所说,终有寿元耗尽的一日。
萧寻上前一步,嗓音中满是诱惑之意:“你不是很在意他吗?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就算你我不出手,他也活不过百年,拿他的性命去换另一个更为值得的人活下去,不是很划算的买卖吗?”
裴荒却瞬间回过神来。
不等薛镜辞开口,便抢先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
说罢他不再迟疑,示意手下的魔修朝萧寻攻去,阻止他继续施展替换命格之术。
萧寻擡手唤来傀儡抵挡,冷声道:“错过了时机,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缘,你想清楚了!”
裴荒不说话,催动着血脉的力量,加快速度抹消神器原本的认主印记。
萧寻见他冥顽不灵,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也盘膝坐下,加快速度施展替换命格之术。
随着裴荒的动作,整座金塔都轰鸣震颤起来,原本的禁制也渐渐崩碎。
薛镜辞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尽数回归,毫不迟疑地挥剑朝萧寻攻去。
这一剑直接穿透他的肩胛。
萧寻单膝跪下来,手指捂住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他面上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轻声呢喃道:“师尊还愿意恨我,真好。”
无论是恨和爱,他至少能在这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若是有一日薛镜辞真的将他当做陌生人,才是萧寻无法接受的。
“不过师尊,这替换命格的法术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就算你再恨我,今后也只能拿了他的气运,顺风顺水的活下去。”
他挣扎着想要伸手去触碰薛镜辞,却又颓然放下,最后用力攥住薛镜辞的剑,感受着上面的余温。
萧寻动作太大,一时间伤口崩裂,皮肉外翻,鲜血涌动不止。
不光是薛镜辞,几个离得近的魔修都被萧寻的癫狂举止镇住。
萧寻疼得冷汗淋漓,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却悄悄动了动,一只蛊虫悄无声息地朝着裴荒飞去。
他发过誓,不会再用任何阴毒手段去对付薛镜辞,却不代表不会对别人出手。
萧寻仰头看向薛镜辞,咳了一下,断断续续说道:“……最后一步,就是,是杀了三皇子。”
薛镜辞眼神一戾,正要对萧寻动手,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
他转过身,就见裴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三皇子身侧,正伸手掐住他的脖颈。
“裴荒!”
薛镜辞心念急转,很快就意识到什麽,望向萧寻冷声道:“你对他用蛊!”
萧寻咽下口中血沫,仰头说道:“师尊还不明白吗,这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他今日实力不济,就要受人操纵,而我……想要实力,也想要你。”
听到两人争执的声音,裴荒瞬间回神。
看到三皇子脖颈上的血痕,裴荒意识终于彻底清醒。
薛镜辞对这邪术深恶痛绝,他怎能让薛镜辞真的夺去三皇子的命格,从此背负这髒事一辈子?
然而裴荒的意识只是清醒了片刻,又渐渐模糊起来。
小莓果着急地咬住他的指尖,然而这次的蛊毒极为霸道,一时间连它也难以吸附出来。
裴荒眼中闪过一抹戾色,抢在意识彻底的消失前,将右手的经脉直接挑断了。
他重新掐住三皇子的脖颈,只是手上却失了力道,不过是软绵绵的落在上面罢了。
萧寻笑起来:“时辰,时辰到了。”
然而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妥之处,薛镜辞身上竟没有丝毫龙气!
不可能,他分明算準了时辰,操纵裴荒去杀三皇子……
薛镜辞听到这话,转身朝裴荒走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他并非从未杀过人,只是这种邪术实在叫他恶心。
薛镜辞走到裴荒身侧,却见这人的手还停留在三皇子的脖颈上。
而三皇子虽面色苍白,却仍有生机。
裴荒轻声道:“你不想的事情,我不会做。”
离得近了,薛镜辞才察觉裴荒的手有些异样,他赶紧蹲下来握住那人冰凉的手。
这一握,他瞬间怔在原地。
第67章
薛镜辞怎麽都想不到,裴荒为了不受萧寻的操纵,竟在最后一刻直接弄断了右手的筋骨。
这人也是一样的行事疯狂,却又和旁人不同。
萧寻神识强大,自然也听清了裴荒说得话,再看他右手软绵绵地落在薛镜辞掌心上,瞬间明白这人做了什麽。
他的脸色猛地一变。
时辰……时辰到了!
他顾不上肩头还在滴血的伤口,大步朝三皇子疯狂地沖了过去。
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替师尊换命!
然而还未等他接近中心处的铁柱,就见裴荒的身上窜出炙热的火焰,瞬间在密室中蔓延开来,化为一片火海。
萧寻恍若未觉,努力朝三皇子所在之地靠近。他发丝淩乱,此刻被火焰灼烧得焦糊起来,身上的衣衫也沾上了火光。
然而等他终于越过火焰,走到铁柱边上时,却见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换命……失败了。
他唯一能够弥补师尊的东西,就这样付之一炬。
*
魔界之中没有白昼,是个极夜之地。
此刻一轮残月悬在空中,照亮了沙漠中宽广无际的长河。
这里十分荒芜,很少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些许杂草挣扎着破土,却难以挡住凛冽的寒风。
薛镜辞捧着裴荒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接续好筋骨,心里仿佛也什麽东西沖破而出。
裴荒望着薛镜辞,长大以后能伤到他的人已经没有多少,更别提这样致命的伤。
说不疼是假的,他嘴唇紧抿,额间也泛起冷汗,但视线却一直落在薛镜辞的身上。
终于,他忍不住问道:“你的命格究竟怎麽了,为何萧寻要用三皇子替你换命?”
薛镜辞先前只和裴荒提过,萧寻在拜师大典上另拜他人为师之事,却没说过替萧寻改命。
如今既然裴荒问了,他便简略的一说。
裴荒心底又是生气,又是酸涩。
酸涩是因为薛镜辞竟能为萧寻做到这个地步,生气则是恨萧寻不肯开口去问薛镜辞,明明这误会只要他问了就能早些解开。
想到这里,裴荒心底忽然一惊。
说到不肯开口,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些日子他与薛镜辞在一起,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坦诚修魔的事情,却被他强行压下,自欺欺人地拖延着。
以至于,让薛镜辞毫无準备地就看见他被魔修奉为魔主。
裴荒擡起头,再也不迟疑,直接向薛镜辞坦白了自己的一切。
从幼年被魔修追杀说起,到发现有一股魔修势力暗中保护自己,自称是他母亲的旧部下……
薛镜辞认真听着,心中的疑惑终于彻底解开。
难怪系统积分这几日一路暴涨,原来是因为裴荒已经不动神色收服了火魔的势力。
而他要做的,就是帮助裴荒统一魔界,再找出当年残杀他爹娘的兇手。
薛镜辞忍不住问系统:“裴荒看起来比另外两人更符合徒弟的标準,为何系统竟没能检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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