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岁流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视线掠过少年带着青色脉络的脖颈,“这两天城里很乱,你多注意一些。”
星楼乖乖点头,看向地上发出恶心味道的异种, “我这就去把它收拾了。”
“不用,我来处理。”夕岁流莞尔, “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我很擅长处理这个。”
星楼顿了顿,无措地点点头,神情低落地走向书房。
刚从地下城出来不久的少年,并不懂得如何处理复杂的关系,有的只是一腔坦诚与真挚。可当对方关上门,拒绝他进入时,少年只剩下彻底的茫然。
他在那个门附近来回打转,却不知道如何进去。
夕岁流看着星楼的背影走远,宽大的袖子里漫不经心地探出了一条触手,将异种拉入了房间。
他看着地上的异种,神情说不是厌恶与否、喜欢与否。苍白的身影跪在地上,放弃了所有的忍耐与伪装,迫不及待而又贪婪地埋首。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细碎的声音。
星楼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在书房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书。他早就发现,夕岁流这里的书有很大一部分他都看过——这不仅是指那些童话故事,还有更多的生物基因方面的书籍。
他的记忆力很好,看过的所有书星楼都可以一个字不落地背出来,不过他还是上来了,他只是想要趁机确定一下夕岁流的状况。
好像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星楼抿唇,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低落。
随便找了两本书,星楼抱着书走在走廊里,目光忍不住地往那个房间里瞥去。
只是这一瞥,就让星楼脚步忍不住顿住了。
那道门并没有关好,留下小小一道缝隙,走廊的灯光在黑暗的房间里留下一道光柱,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是星楼还是挪动脚步,心虚地安慰自己,他只是想要提醒岁流关好门,不然天冷了半夜会有风进来的。
越靠近那道门,一种细碎的声音就越清晰,与此同时,一种潮湿的腥味也越来越明显。
这种味道并不陌生……
星楼的动作下意识地放轻,悄悄站在那里,从缝隙里看去。
他只看到了影子,落在了窗帘之上的影子。一道人影趴伏在奇怪的影子上面,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什么,贪婪而又怪诞,像是地狱里只知道进食的恶鬼。
那些细碎的声音在这一刻,彻底清晰起来,那是撕咬、咀嚼、吞咽。而当这一切出现在人类身上,只会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但星楼却在这一刻平静下来,他甚至轻轻呼了一口气,快乐地席地而坐靠在门上,就着走廊的灯假装看起书来。
他当然并不是想要看书,只是想要等夕岁流吃完饭,他们可以一起说会话。
【宿主!快跑!】系统完全不理解此刻星楼的淡定,它整个数据流都炸了起来。
【白月光发疯了,等到他吃完那个异种马上就是你了,趁他现在没注意宿主快跑啊!】
看星楼没有动的意思,1551疯狂地在他脑子里呐喊,整个系统都不行了。
完了完了,照这个情况宿主活下来的几率还有多少?人类本来就是白月光最好的食物,身为完美进化者的宿主对白月光来说,更是绝顶美味!现在白月光明显发狂了,宿主还能逃掉吗!
明明这个时候白月光不应该发狂才对,他应该在死的时候才会失去理智,为什么会提前到现在?
不要啊,任务失败也就算了。星楼是第一个对它这么好的宿主,还会怕它一个系统寂寞陪它说话,怎么可以死?
【宿主,我不想你死,你快跑啊!】
“你把岁流叫做白月光?”星楼丝毫没有在意系统的催促,反而惊奇地注意起了一个称呼,“白月光——这个称号真好听。”
系统已经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这次失败会被销毁也没什么了,它根本就没有保护好宿主。
它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让宿主从白月光身边逃跑才对。
星楼并不在意脑子里的吵闹,他抱着膝盖,乖乖等待着里面的人结束。
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的声音停止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并不温柔宠溺,淡淡地看着少年,像是天上的孤月,透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星楼仰头,丝毫不在意,笑容纯粹,“岁流,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异种啊?”
夕岁流俯身,那张脸从黑暗中显露出来,落在了光明里,却并没有被光照亮。
“我最喜欢吃的是人类。”夕岁流的声音依旧温柔,那双眼却深不见底,最终停留在少年的脖颈出。
那里纤细、脆弱,代表着血管的淡青色经脉随着呼吸起伏着,只要咬破那里,就会有血液汩汩流出。
“星楼,我已经饿了很久了。”
走廊昏暗的光线里,那只惨白没有一丝血丝的手触碰上少年白皙脆弱的脖颈,冰冷的抚摸着那里,像是在评估什么。
在漫长的时间里,他独自忍受着饥饿。一开始他连异种都无法接受,他凭借着那些敬慕和依赖的视线甘之如饴地承受着一切。再后来,他忍不住了,他开始在夜晚化身为怪物在荒野上猎食游荡——他在主动地变成一个怪物。
但这份饥饿从未消失过,也从未被满足过,它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难以忍受,它渴求的从来都只是鲜活的生命。
像眼前的少年一样,耀眼、鲜活的生命。
“我很饿。”
【我就知道!我刚才就察觉到的呜呜呜,他的视线从之前就一直在宿主的脖子上打转,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怎么办宿主?要不我们还是勉强挣扎着逃一下吧!】
明明只是在宿主的精神体里,系统都觉得自己被白月光吓得数据运算都不通畅了。它没办法想象宿主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难怪宿主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果然是被吓傻了……
星楼眨眨眼,突然笑了,“我有一个秘密,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过岁流?”
他没有等待夕岁流的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地下城不让我告诉别人,但是岁流不是别人。”
“我不会死的,再严重的伤都会很快恢复。断掉的手臂可以再长出来、破掉的心脏可以自己愈合。”
“只要岁流不一下子把我吃完,那我就可以不停地长,就像植物一样。”
“所以岁流不要一下子把我吃完好不好?”
少年仰着头,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怪物的面前,就像是献祭一样,脸上还犹带着稚气,星星一样的眼睛却那么认真。
他也确实在献祭,他在把自己献给怪物。
主动的、自愿的,并不带有狂热,反而带着自以为是的理智。
夕岁流引诱一般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再也无力维持这样的面具。
走廊里,这幅画面像是定格了一般。
许久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星楼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没有淬毒的尖刺,认真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会死,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他握着那根尖刺,毫不犹豫地冲着脖颈就要扎下去。
“够了。”
那只苍白的手握住了纤细的手腕,阻止了这场可笑的演示。
少年害怕怪物不吃他,所以像怪物演示,他确实不会死,来让怪物可以毫无负担心满意足地饱餐一顿。
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夕岁流终于放弃了刻意维持的距离,那双眼睛里深藏在海底的坚冰终于融化了。他和星楼一样坐在地上,复杂又轻轻叹息:“你都不害怕的吗?”
星楼当然不害怕,他反而放松下来,快乐地扑进了怪物的怀里。
他能够感觉到,那一扇门为他打开了。
“我不害怕啊,我只是有一点生气。”
终于又恢复到以前一样的相处,不,甚至更好。星楼难过道:“我很生气的,我以为昨天你会和我好好说话,结果你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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