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淑仪脸上血色一空。
“季家什么地方能有这么多虫子,”梅母犀利又泼辣,“死丫头,你到底在哪?你不在季家好好伺候你丈夫,你上哪鬼混去了?”
“妈,我,我在房里。”梅淑仪声音发颤结巴,她眼珠艰难地转动,身边一只虫子都没有。
“全都是苍蝇,嗡嗡叫个不停,叫得你妈脑瓜子疼!”梅母强势地命令,“我不管你去哪了,现在给我回季家,马上回去!”
“我看你是活腻了,连我都知道你丈夫是个好控制的性子,你敢乱跑,还往虫子堆里钻,行了,先这样,这个周末你想办法带你丈夫来家里,你爸想投资个项目,别的不用我说了吧!”
梅淑仪听着挂掉电话的嘟嘟声,感觉那就是母亲形容的虫子嗡飞声响,她浑身都要冻僵了。
“扣扣”敲门声突如其来。
梅淑仪一抖,手中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一并掉下来的,还有她刚刚从手腕上撸下来窜在手心的佛珠。
梅淑仪弯腰去捡佛珠,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死白的脚。
脚踝纤细,脚趾甲里面都是乌黑的泥。
梅淑仪没了呼吸,她强忍着尖叫的恐惧猛地抬头。
什么都没看见,那双脚也消失了。
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太太,少爷跟大师来看望您。”
梅淑仪发不出丁点回应,她一下就晕了过去。
.
等到梅淑仪醒来是在床上,她的手背扎针输着液,脸上有着没有完全消退的惊恐。
医生收拾收拾离开,梅淑仪闭上眼睛又睁开,她看向刚刚没留意到的两个人,视线集中在高大冷峻的青年身上。
“易燃,是不是你爸让你过来的……”梅淑仪惶恐不安,“我,我没事,我只是身子虚,我没有其他的病,我去和你爸说……”
季易燃的神情不见波澜,他不对小妈甩脸色,也没有温情。
梅淑仪要起床。
陈子轻说:“夫人,你还是躺着吧。”
梅淑仪执意要起来。
陈子轻又说:“你被怨鬼缠身了。”
梅淑仪支着的胳膊一软,倒回了床上。
“怨鬼……”梅淑仪嘴唇抖颤,“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陈子轻淡声:“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梅淑仪又恐慌又羞愧,她确实是明知故问,她只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从去年十一左右到今年八月中旬,那个东西还缠着她,为什么?
她从没害过谁。
“我没有害过人……”梅淑仪呢喃。
“说说你都遇到了什么。”
那位道士开了口,他声音平平没什么同情怜悯或其他情感,却让人感到安心,那种力量无孔不入地进入她破乱的心神,她把自己这将近一年的经历说了出来。
陈子轻听完就在她的衣帽间贴了张符,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季易燃落后一步。
“易燃,会给你爸添麻烦吗?”梅淑仪朝他的背影喊。
他漠然地反手带上了门。
“你小妈那衣帽间里面有施了法术的东西。”陈子轻去坐电梯,“我先去跟你爸说。”
季易燃问:“那东西就是你要找的?”
“不确定。”陈子轻脚步飞快,他进了电梯,对季易燃说,“你别跟着我了,忙你自己的工作去。”
见青年没有动,陈子轻只好补了一句:“赚钱要紧,我的开销可是很大的。”
季易燃闻言就把迈进去的那条腿撤到外面,他去公司赚钱了。
陈子轻上五楼找季常林,他提出了两件事。
一,让人搜查梅淑仪的衣帽间。
二,拆衣帽间,挖地三尺。
季常林不和妻子商量,问她的意见,手一挥就同意了。
季家佣人将梅淑仪衣帽间的所有衣物都搬出来,放在太阳下整理检查。
有个佣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被画了符文的黄纸包着。她小心递给周大师。
陈子轻手沾朱砂,默念咒语在纸包上画几道,他把纸剥开,瞧见里面是一小缕发丝绑着一条项链。
梅淑仪呆滞地站着。
“青丝锁怨气。”陈子轻挑起一根发丝,“夫人,这是你的头发。”
梅淑仪身子一晃:“怎么就能确定你是我的?”
陈子轻说:“因为怨鬼缠着你。”
梅淑仪哑口无言,她煞白着脸哀求:“请大师一定要救我。”
陈子轻着重观察项链,女款,吊坠是个蓝宝石,他把东西收进袖筒里:“我查明白了,该救的,自然会救。”
梅淑仪拿着帕子小声抽泣。
陈子轻不管她了,他一心等施工队的结果。
梅淑仪的衣帽间拆了,地下也挖了。
让陈子轻意想不到的是,没有挖出尸体,也没有什么法阵。
陈子轻几乎全程监督,不存在有人动手脚,他在得知第六个遗愿里的张淑仪跟季常林妻子同名,更是季常林原本要娶的人,张家隐瞒张淑仪的死以后,推测的就是这件事牵扯到张家得罪不起的季常林,尸体在塞满迷信邪门风水的季家。
不然他也不会动用技能卡混进来。
陈子轻进季家到目前,除了季常林跟佣人因为风水问题遭遇不同程度的侵害以外,只有梅淑仪遇到了比较大的灵异事件。
梅淑仪说她看到了一双脚,是女人的脚,脚趾甲里有泥土。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那女人就是张淑仪,她的身体被埋起来了,可能是活埋的,就在衣帽间下面。
现在是怎样,他预料的都没发生。
该不会一开始他的方向就是错的吧?张淑仪的死不涉及季家?
张淑仪也不给他点提示。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擦着手上残留的朱砂。
“大师!”梅淑仪身形匆匆地走过来,“我母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说我这边有虫子在飞,很多虫子,是苍蝇。”
陈子轻擦朱砂的动作一停,那就不是埋起来了,而是只埋了脚,其他部位都在外面,臭了,烂了,引来了虫子。
梅淑仪自责地说:“大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一次说全的,我脑子很乱,我……”
“没事。”陈子轻打断,“夫人休息吧。”
梅淑仪把他当主心骨:“能送走吗,我能活吗?”
“冤有头债有主,和你没关系,你就能活。”陈子轻继续擦指腹上的朱砂印迹,“好了,夫人,不要再打扰我。”
梅淑仪期期艾艾地走了。
陈子轻很头疼,怎么回事啊,锁在梅淑仪衣帽间里的怨气到底是不是张淑仪的?他使劲擦擦手,放下纸巾去看打开的纸包。
想到什么,陈子轻快速把项链拿出来,铺平符纸凑近查看。
有生辰八字。
陈子轻立马去找季常林,他顾不上敲门,直接就进去了。
季常林皱眉:“周道士,你该敲,”
陈子轻将符纸放在他面前的文件上面:“季董,这是你夫人的八字?”
季常林稍作停顿,他将后半句教训的话咽下去,低头看符纸上的八字,末了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封皮漆黑的厚本子,翻了几页,停在一处,对比道:“是她的。”
陈子轻不敢想季常林这本子上究竟记了多少人的八字,整得跟生死簿似的。他拿出被发丝绑着的项链:“我想知道这条项链的主人是谁。”
季常林一双眼深沉可怕。
仿佛是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动用资源查项链的理由。
“看到绑项链的头发了吗,锁怨气的法术,我怀疑项链的主人已经被害。”陈子轻不慌不忙,“你的夫人对这东西在她衣帽间一概不知,幕后之人既知道她的八字,还能进她房间藏这玩意儿,法术不正规让怨气跑出来导致她被缠身,这里面究竟涉不涉及你家里的风水问题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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