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真君清瘦的身影,此刻正站在石床边。
他垂着眼,静静看着石床上的一人一龙一凤,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灵泽这个臭小子,他的好徒弟,终究还是把上古神龙、上古火凤、七世怨童,这三个最棘手的生灵,交给了他。
背后隐约传来脚步声,接着,两个身影靠近过来。
南烛真君并未回头,直等到那二人走到他身旁,才缓缓开口:
“可准备好了?”
他背后,林青书一扯衣摆,跪在地上,拱手行礼,高声说:
“弟子,定不辱使命!”
南烛真君这才转回身来,上前一步,抬手以灵力将对面的青年修士托起来,
“快些起来,不必跪我。”
说着,南烛真君的目光越过林青书的肩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灰袍老人。
疯道人回往着南烛真君,朝他轻轻点头。
南烛真君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青书,“孩子,你可想好了,愿意接管我这万千小世界?”
林青书郑重地点头,掷地有声地回:“界在我在,界毁我亡!”
南烛真君听罢,忍不住轻笑摇头,“不必如此,若是这小世界当真遇到危险,你若不敌,自然是保命要紧,莫要逞强,切记,走为上策。”
林青书有些迷茫地看一眼躺在石床上的年轻修士,还有那修士身旁盘旋的一龙一凤,十分不解——
他随着疯爷爷过来凌霄峰之前,他师父分明反复交代过,这一人一龙一凤,关乎整个北斗大陆的存亡,务必要拼死守护。
怎么,现在南烛真君却又要他莫要逞强?
“师叔……”
林青书刚想开口问,这时疯道人走上前来,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好了,傻小子,什么界在人在、界毁人亡?那帮邪魔外道的口号,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学的?你当这里是哪?魔域么?”
“我……”
林青书看看疯道人,又看看南烛真君,一时语塞。
南烛真君微笑说:“看守好小世界,照顾好萧逸、真龙、真凤,其他,莫要多想。”
说罢,南烛真君轻拍了拍林青书肩头,与疯道人一道离开了层层嵌套的小世界。
离开凌霄峰的那一刻,两人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了,同时换上了凝重神色。
“掌门已经出关,同意放弃掌管护山大阵,今晚子时,我将正式接管护山大阵。”
南烛真君轻声交代了一句,这样宗门最高权力交接的大事,他讲出来,却是语气淡淡。
“嗯。”
疯道人点头。
南烛真君转头,看一眼背后凌霄峰方向,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你真的觉得,青书那孩子,能看守得住那一方小世界?”
疯道人耸耸肩,“看不看守得住的,又有什么要紧?除了青书那孩子,你现在还能找到谁来接管你那动物园?”
“……动物园?”
南烛真君面色不虞。
“……宠物馆?”
疯道人试着换了个说法,南烛真君的脸色更难看了。
疯道人摆摆手,决定绕开这个话题,继续说:“现在整个玄天宗所有老一辈修士,全部都被拉去布置那张替补大阵了,你要接管护山大阵,灵泽那臭小子又要在外面整顿其他门派的污秽,晚辈里,除了青书那小子,你还能找到谁,够格接管你的小世界?”
南烛真君被噎得没话。
林青书确实已经是剩下的一众晚辈里,最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把自己的小世界交给他,南烛真君还是不太放心。
疯道人这时抬起手,拍了拍南烛真君肩膀,
“这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要是肯多收两个徒弟,现在也不至于要找个接班人出来,都如此捉襟见肘了。”
南烛真君不以为然地摇头,“若不是为了布下那替补的法阵,将玄天宗所有长老峰主都调走,最终只留下几个小辈来,我又如何会落得无人可选的地步?”
说到这里,南烛真君不免摇头,
“我真不明白,那护山大阵,之所以要交到我手中,就是为了可以让七大门派摆脱摘星阁那一位布置的那张弥天大阵,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再调集宗门内全部的资源,临时搭建出一张替补法阵来?”
疯道人看向玄天峰渡劫台,道:“你们掌门的分|身傀儡,至今还留在魔域,我们需要额外搭建出这张替补法阵,来确保他将护山大阵的控制权交给你之后,仍旧能够继续端坐在那魔域大阵的阵眼之位。”
南烛真君摇头,“我知道,你们是害怕摘星阁那一位发现了我们的行动,想要掩他耳目。
“可是,为了筹建那样一张替补法阵,整个宗门的资源几乎都被掏空了,这无异于是唱了一出空城计……会不会太冒险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摘星阁那一位知道了自己的弥天大阵已经泄露,算到了我们的应对之策,且对七大门派动手,那时候,我们门派内部有能力抵挡一二的修士,全部都被调去维持那张替补法阵的运转了,又有谁能出面一战呢?
“如果摘星阁出手,目标直指凌霄峰,你认为,以青书那孩子的能力,他能守住我的小世界多久?一日?半日?还是……更短?
“如果七世怨童和真龙真凤同时落入摘星阁那一位的手中,那便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了,那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岂不成了笑话?”
南烛真君一句又一句的质问的话讲出来,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对面疯道人的任何回应。
疯道人只定定望着远处的渡劫台,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将对方那有些木讷的神情看在眼里,南烛真君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头一惊,
“老疯子,这些问题,你答不上来,该不会,因为现在的这些计划,根本就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疯道人依旧没有言语。
南烛真君的猜测被证实,一颗心沉入谷底,
“这些计划……难道都是灵泽那臭小子想出来的?”
疯道人依旧沉默着。
南烛真君不停地摇头,叹息声又深又重,
“胡闹!实在是太胡闹了!此事涉及到整片北斗大陆的存亡,你怎么能全权交给那臭小子乱来!
“泽儿是我的徒弟,是我一手带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那孩子确实聪明,可他到底还太年轻,根本不足以担负起这样重的责任。
“很多时候,他的想法都太天马行空,根本不切实际。
“你真的觉得,以他的能力,足以和摘星阁那一位,正面对弈吗?”
听到南烛真君的话,疯道人扬起一侧唇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酸味的笑容来,
“嘿哟,你一手带大的徒弟?怎么,小竹子,你是忘了当年是谁把那孩子带到你面前去的?
“你忘了,我可还记着呢,我明明记得你当时不愿意收徒来着?”
南烛真君被噎了一下,摆摆手,“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就不要再提了。”
疯道人哼笑一声,“他是你徒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哼,他还是我半个儿子呢,要说了解,我不比你懂!”
南烛真君无言,心想,这老东西,怎么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还在拈酸吃醋呢?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飞醋?而且,什么叫半个儿子?
想了想,南烛真君又自嘲地笑了笑,心道,他做什么要跟个老疯子较劲呢。
“是是是,你懂,你懂,”南烛真君摇头,“你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将那孩子推到那个位子上去?”
不是南烛真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是他刻意贬低自己的徒弟,可是对面那可是千年难遇的修真界第一人。
让他的小徒弟去对上那样一个人,怎么看,都是蚍蜉撼树。
说到这里,疯道人忽而收敛起脸上笑容,目光沉沉地看向玄天峰渡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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