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牵着马,瞧瞧东张西望,还不敢幅度太大,一身好奇又紧张的亚卡,问道:“这里房子大不大?”
亚卡点头:“好大!”
卢栩:“京城繁不繁华?”
亚卡:“繁华!”
卢栩:“好不好?”
亚卡点头:“好!”
卢栩:“那是这里好,还是咱们县城好?”
亚卡迟疑思索片刻,肯定道:“咱们县城好!”
卢栩哈哈乐,“是吧?!这么多房子多挤啊,还是咱们家好,抬眼就是草原,就是群山!骑上马,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听说他们入城后就跑来门口等他们的姜濯:“……”
陪同姜濯蹲等卢舟的米添:“……”
死命劝姜濯到屋里避风的内侍和护卫:“……”
他们心想,回你的关外啃草去吧!
太子的宅子还委屈你了?
让太子亲自来等,何德何能,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姜濯怒冲冲瞪向声音的方向。
按照书信找地址,走在最前的卢舟猝不及防与探出头一身便装的姜濯对上了视线。
两人同时怔了怔。
时隔八年,他们从彼此脸上寻找到了少年时的影子。
“阿濯?!”
“阿舟!”
姜濯从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来,激动道:“你——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虽然卢舟比他大一岁多,但他们小时候明明卢舟只比他高半头,如今大家各自都差不多固定不长了,怎么现在卢舟要比他高一头了?!
姜濯震惊地看着他的小伙伴,难不成……
慢姜濯几步的米添星星眼:“阿舟哥哥,多吃肉和奶真能长高呀?!”
卢栩:“……噗。”
*
重见第一天,八年未见的三人又梦回太子府的伴读生活。
姜濯问卢舟要不要休息,要不要温书,卢舟答不要,姜濯便毫不客气地把卢舟“借”走了。
卢栩啧啧摇头,跟引路的内侍将行李放到姜濯早安排好的房间中,叫亚卡拆行李,他洗漱收拾一遍,带上礼物去拜见睿王和老朋友。
亚卡:“不等舟舟哥吗?”
卢栩:“不用等,我猜一时半会儿他们没空。”
果然,卢栩都把当年有交情的老朋友挨个走访一遍,还在睿王那儿吃了顿晚饭回来,卢舟房间还没进过人。
这夜,一些家长注定失眠。
卢栩不在此行列。
他喝酒微醺,钻被窝蒙被子睡大觉。
据他对姜濯的浅薄了解,以姜濯那旺盛的好奇心,搞不好这孩子得拉着卢舟秉烛夜谈。
不出所料,姜濯拉着卢舟和米添聊了一整夜。
到天快亮时,他还精神抖擞地从府里出发,赶去上了个早朝,然后在他父皇的眼皮底下再次溜出宫,跑回来拉着卢舟讲昨晚没讲完的细节。
卢舟每天都写信,有趣的事更是一件不落都会写,可写的哪有说故事有趣呢?
姜濯非要他再讲一遍。
尤其信中没能写详尽的细节,诸如卢舟第一次打猎遇到狼时的心情,他的那场篝火会,还有集市的盛况,卢舟怎么替颜君齐去处理政务协调矛盾,冬天他们如何盖冰屋捕鱼,他弟弟如何一个人从观阳跑到了北庭县等等。
他都要详细地听。
等卢栩睡醒,不但弟弟没回来,连小跟班亚卡都被姜濯叫去补充细节了。
一直到第三天,姜濯依依不舍被卢舟劝回宫,卢栩才带上弟弟和礼物去拜访早已入京的江建詹。
不等两个江公子和江大人抱怨他们不登门,卢栩先抓起人家感叹:
“江大人,老上司,我们见完太子殿下可就赶紧来拜访你们家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除了您家,我们在京城也没什么熟人,大公子今年也要会试吧,准备了什么复习材料,快给我们舟舟分享分享,你可是我们舟舟考举人的主考恩师,咱们定北郡一荣俱荣呀!”
江家父子:“……”
江建詹酸酸地想,你们都住太子别院去了,还需要个屁的熟人。
但凡事有利有弊。
全京城稍稍有点门路的都知道卢舟如今住的是太子的宅子,还曾经做过当今太子的伴读,就是想避嫌也避不过去。
卢舟不在乎,卢栩也无所谓,当过伴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们光明正大地出入。
别人问起来,卢家兄弟俩大大方方地就认了。
卢栩还高高兴兴夸赞太子的品性和长情。
这话别人可不敢乱说,尤其如今太子年岁大了,庆文帝身体又不如弘安帝那般好,这么夸什么意思?替太子笼络人心吗?
夸已经长大成人的太子,多少是有些忌讳的。
但卢栩和姜家三代间接打过不少交道,深知庆文帝对儿子的宠爱和满意,他这么夸,庆文帝才不会介意呢。
再说了,庆文帝就姜濯一个独苗苗,要是因为他夸几句就嫉妒儿子了,那也太小肚鸡肠了。
将心比心,别人要是夸他弟弟妹妹,他指不定多开心呢。
这事传着传着,很快就传到庆文帝耳朵里了。
皇后差点气死,埋怨卢栩瞎挑头,埋怨群臣瞎说,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庆文帝听过后只是哈哈一笑,对父皇留给他这个能干又跳脱的皇商,庆文帝也是十分了解的。
朝臣们都不知道,卢栩自己也不知道,他每个季度往京中送账本儿,名义上是给睿王,其实都是给弘安帝和庆文帝的。
连同账本一起的,还有他写给睿王那些啰里吧嗦,或谄媚,或埋怨,或哭穷,或邀功,或吐槽的信函,睿王也以“字多看着好烦”“皇兄/陛下你看看我赚点钱容易么”“我该怎么骂他”等诸多理由,一股脑打包给弘安帝和庆文帝了。
再辅以颜君齐每季度送往六部内阁的公文奏折,庆文帝父子虽然从没去过关外,但对北庭县和卢栩的商队情况了如指掌。
卢栩是个话痨,写信洋洋洒洒,没什么忌讳。
通过那些信函,庆文帝对卢栩那一手多年没什么长进的烂字特别熟悉。
见过他如何不要脸地吹捧过他弟弟的画作,吐槽过梅孟希新造的字狗都不学,还见他抱怨过朝廷给的俸禄太低,曾经的颜县令如今的颜郡守没日没夜赔钱上班,颜君齐但凡一生病,卢栩就要在信里和睿王抱怨,这破官狗都不爱干。
颜君齐带兵追击西部贼寇后,卢栩更是询问睿王,如何在不惹英明神武的陛下生气的情况下颜君齐能顺利辞了这破官。
要不是他贤惠聪明,帮县衙、郡府开工坊赚钱,他们可怜的颜大人就得光杆司令,一个人干八百个人的活儿。
卢栩自己都没算过,不过庆文帝通过他的信函和颜君齐每年报给户部的赋税清单,自己脑海中是有一笔账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卢栩每年往北庭县、定北郡填了多少钱。
知道卢栩经营商队遇到过多少麻烦困难,在别处受过多少刁难。
更知道卢栩如何渡过难关。
毕竟卢栩的信中,困难只是铺垫,夸耀自己如何靠聪明才干与人斗智斗勇取得胜利赚了钱买到粮修了路盖了房开了店等等才是重点。
他甚至知道卢栩和睿王商议的怎么坑钱的计划,偶尔还会悄悄替他们推波助澜。
这些只有弘安帝、庆文帝和睿王知道,连太子都不知道。
朝臣只当卢栩会敛财,和睿王沆瀣一气肥了私库,愚弄他父皇给了卢栩皇商之便。
庆文帝嗤之以鼻,他父皇是那么好愚弄的吗?
他是那么好愚弄的吗?
他的傻朝臣们至今以为去年满朝文武俸禄加了一成只是因为这几年风调雨顺,根本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口中该被罢免的蠹虫皇商和专权的郡守把北部几郡盘活了,每年不但不用朝廷补贴钱粮,还能往国库交点儿税。
蠹虫皇商还时不时在信里替他们抱怨哭穷,这才让他好奇之下专门去调查了大岐全境官员的日常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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