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岩道谢:“谢谢。能把上周漏发的一天工资补给我么?八十块。”
经理:“……”
这小子怎么说话那么气人。
经理被他三句话堵得快要心梗,霍岩不为所动,拿到钱,说了句“再见”,人直接离开。
经理血压差点飙升。
霍岩边走出工地,边捋直手里皱巴巴的零钱,数好后放进裤兜里。
钱存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拿来后天请夏予吃饭,不知道夏予喜欢吃什么,请他吃烧烤么?
霍岩很认真地考虑着。
一路上都在想,直到骑自行车到筒子楼外,他把车停在固定位置,拿上东西往家里走。
穿过筒子楼的狭窄巷口,霍岩倏然愣在原地,目光尽头,站着一个衣着工作衬衫的中年男人,他旁边还跟了个中年女人和青年。
两人站在树荫下。
是先前来找过他的一对夫妻。
察觉有人,两人转过头。
中年男人对着霍岩很友好地笑了笑,霍岩犹豫了一瞬,还是走过去,对方问:“小岩,能跟你谈谈么?”
霍岩点头,“可以。”
中年男人转头吩咐助理找家咖啡店,很快四人走进最近的一家店。
助理定的隔间,比较适合谈话。
安顿好董事长和其太太,助理就关上门离开。
只剩霍岩和这对中年夫妻。
这不是霍岩第一次见他们两人,他们是第四次见面,上次他们来时,也提过接他离开,却被他拒绝。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尽管他们已经去世多年。
谁知就在半个月前,这对夫妻突然找到他,说自己是他们儿子,十多年前一场地震,导致医院失误,他和霍家夫妻真正的孩子被错换。
他不是霍家的孩子,自己亲生父母养的孩子才是霍家的孩子。
霍岩本能觉得是假的。
对方给他看了诸多证据,也带他做过亲子鉴定,医院结果出来很快,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
这实在太荒谬,太不可思议。
这对夫妻对视片刻,说:“小岩,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回家?”
“霍家那位长辈的治疗费,你也可以放心,我和你妈妈愿意全权提供,保证给她最好的治疗。”
霍岩没有立刻答话。
两人也没有着急催促,安安静静地等他抉择。
霍岩问:“他不生气?”
霍岩指的跟他错换的少年,他没见过对方,但上次两人过来,突然接到一通电话,似乎是谁溺水住院。
挂断来电后,两人神情焦急地匆匆告辞。
从两人简短对话,他能了解到是那个少年拒绝接受他回去,闹得厉害,甚至用生命威胁。
两人一愣,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中年男人说道:“夏夏、咳,他不会生气,我们问过他的意见。”
霍岩“哦”了声。
见他迟迟不回答问题,他们正要说给他时间好好考虑,不用现在给答复,就见霍岩点了点头,同意了。
中年夫妻非常惊喜:“好。”
……
说到要接他走,夫妻俩恨不得立马把人带走,实在是他们发现孩子住的环境太恶劣。
三伏天住在铁皮房里,没有空调,只是一盏破旧风扇,那得多热,多难熬,看着就让人心疼。
夏母最不忍心,前几天霍家还来人说要把夏予要回去,他们连霍岩都没有好好对待,夏予回去又能好到哪里去,那孩子更不能吃苦。
她坚决不会同意夏予到这种地方住,这哪能住人。
两个孩子,别人不疼,她疼。
看霍岩家徒四壁的小破屋,夏父维护儿子可怜的自尊心,没有说什么,只有夏母红了眼圈。
霍岩原本就没什么行李,衣服少得可怜,夏家父母也没阻止他拿这些,反正他喜欢什么就带什么走。
霍岩收拾出来一大包,用蛇皮口袋装着,夏家夫妻也没说什么。
三人从屋内出来,均热出一身汗,夏母拿湿巾给儿子擦汗,忽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转头看,是个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堵在出口,道:“你们把人这么接走,我们家给吃给喝那么多年,就白养他了?”
夏母视线掠过对方,“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让你女婿和女儿他们联系我。”
老太太“嗬”了声,还想说话,夏父示意助理过来把人拦着,助理立刻上前挡住对方。
老太太不依不饶地嚷嚷起来,筒子楼的上下层邻居们,不由探头出来,往这边张望,看是什么热闹。
夏家夫妻出身高知家庭,没遇见这么刁蛮的老太太,不想多做纠缠,直接带着霍岩离开。
助理紧随其后。
上车离开,夏母看霍岩沉默不语,说:“不用把她那些话放在心上。”
霍岩“嗯”了声,继续沉默。
他其实在想周末请夏予吃什么,想了想,没有头绪,他拿手机编辑,给夏予发了条短信。
按键机没法用微信。
夏母一看他在用这么破的手机,心情五味陈杂,心疼得不得了,尤其当她看见儿子左边胳膊空荡荡的袖口,霎时心如刀割。
夏父内心也很难受,霍岩实在过得太苦,他现在也不过才十六岁。
相比他们,霍岩从未觉得自己过得有多苦,努力赚钱,再加上奖学金,学费和奶奶治疗费也够用。
他一点也不苦。
……
夏予那边收到手机短信,拿起来随意扫了眼,正要放下,发现号码很眼熟,仔细看,是霍岩。
夏予给他回了信息。
霍岩收到点开,看完内容,全程木愣的俊脸松动了一分。
他心想,原来夏予喜欢吃甜的。
作者有话说:
黑炭:他喜欢吃甜的(记小本本. jpg)
鱼仔:不,是你喜欢
黑炭:?
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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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昨天耽误了一下,今天两章合在一起发
第5章
夏家别墅,花园外。
几人从豪车下来,司机应夏父吩咐打开后备箱。
夏父拦住霍岩和助理,自己亲自去拎里面的蛇皮编织袋:“小岩,我来拎这个,你跟妈妈先进去休息。”
霍岩说:“东西重。”
夏父不以为然,“没事,爸爸拎得动,不重。”
霍岩沉默地抿了抿唇。
夏母拍了下霍岩宽实的后背,说:“给你爸爸吧,我们先进去。”
说完,推着霍岩往花园走。
两人走远,夏父伸手去拿出那袋蛇皮编织袋,用力一拎,袋子在后备箱纹丝未动。
夏父再尝试一次,依然如此。
夏父:“……”
这孩子在袋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跟灌了水泥似的。
扯开拉链看了眼,里面锅碗瓢盆塞满了,夏父顿时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带上。
最后他跟助理合力才将沉重袋子拎到门厅旁边的储物室,放好。
夏母让霍岩先坐,她进厨房去端切好的水果,怕儿子回家太拘束,他们提前给家里庸人们放了假。
等夏母出来,却见霍岩规规矩矩坐在地下,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在茶几与沙发的夹缝里,多少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
夏母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满心酸楚苦涩,霍岩这样小心翼翼,一定是寄人篱下看惯别人脸色。
她强忍着平复一下心情,过去放下水果盘,说:“小岩你怎么坐地上,起来坐沙发吧。”
霍岩指了指衣服,“脏。”
夏母心底一涩,忙笑着说:“不脏,你衣服干净着,哪里脏。”
霍岩犹豫了一小会儿,见夏母坚持,就听她的话起来坐在沙发,他坐姿很拘束,手叠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没多占一寸地方。
夏母看出他紧张,也没强迫他放松,把水果盘朝他推了过去,“饿坏了吧,你先吃点东西,过会儿我们一家人出去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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