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这苦瘠之地?”
熊达叉着腰,边走边踩着地上结冰的水坑,“我们啊?我想想,路上走得挺急,三日,弟兄们不受地方官儿待见,三天的活,脏活累活啥都干,还不给睡觉吃饭,这才落草为寇,算上今日,得有七日了。”
魏安棠咂摸了一下嘴巴,也没多说什么,只感觉这个时间和宁州乱起来的时间太巧合,一路上又扯了些杂七杂八的话,不痛不痒。
“哎,弟弟,还没问,你咋的来这儿了?”
熊达领着魏安棠进了山寨,这一看,看得魏安棠直摇头,倒不是不要紧,只是有点严重而已。
简陋是挺简陋,土坯房,茅草屋,坑坑洼洼的土块地,草率的练兵器械,只是人挺多。
“哎,弟弟,你看啥呢?”
魏安棠这才回过神来,告罪两声,“不瞒哥哥,我倒是真有事相求,只是不知哥哥可否相助。”
熊达拍拍胸脯,也不多说大话,“你尽管说吧,能帮咱二话不说,要是实在没办法,哥帮你打听打听也不是不行。”
魏安棠此时只想化身流泪黄豆表情包,狠狠抱住熊达的大块胸肌,大喊一声:妈咪!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仅一面之缘的傻大个儿,居然能在这种危急关头发挥作用。
“哥哥,瞒谁我也不敢瞒你,我这次来得匆忙,着实是奉命前来,幸而遇到哥哥,不然贸然前去宁州,估计连马带人都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魏安棠可不能跟熊达说是奉了谁的命,毕竟,他这真的就是在瞎编乱造……至于后续这口黑锅会扣在谁的头上,就看谁倒霉了。
熊达一听“奉命”二字,心里一绞,“好弟弟,你可要小心说话,这可不能乱说,你是奉命来干啥的?”
魏安棠自然知道这个傻大个在担心什么,打蛇打七寸,将熊达拉到僻静少人的校场角落,“适才在大路上,我不好多说,此番只剩我俩,才敢说个一二。”
“快说快说,哥向来只相信一个眼缘,与你投缘,自是不会疑你。”
魏安棠见他确实急起来了,卖关子吊胃口的作用也达到,才凑到熊达的耳旁,“自然是哥哥们落草为寇之事,朝廷早就知道了,隐忍不发,就是想打个措手不及,此次是派我前来打探消息,刺探虚实。”
熊达脊背一僵,铁钳一般的双手紧紧扼住了魏安棠的双肩,眼里满是惊诧和慌乱。
“你可是当真?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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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部分很快会略写,因为太复杂,会影响主线剧情,后续会简略提到
如果好奇的话,番外可以详细写一下
(因为很想快点到前世篇嘿嘿)
第63章 一枚好的棋子
“要不是见哥哥也在这里,我打探了消息就跑路了。”
魏安棠苦大仇深地深吸口气,眼泪似珠玉落地,单手抚上眼帘,泪珠自指尖滚落。
熊达见他竟是如此侠肝义胆之人,对自己方才心底闪过质疑的念头表示愧疚。
“那……那我带你去见我们大首领!”
熊达局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泥,拉着魏安棠就要走,魏安棠连忙将这个大块头掰回来,“我这一去,你家头儿还能安心放我走?我只是来提醒哥哥一句,哥哥给头儿传句话,让他留意着四方动静。”
熊达恍然大悟,拍了拍头,连忙将魏安棠往山寨外面拉,“那你可不能再待了,免得起疑心,快些走。”
此举正合他心意,魏安棠又挤出两三滴眼泪,临别前,抱着熊达的大胸肌表演了一场抱胸痛哭。
魏安棠骑上马,背对着冬阳,挥别了熊达,默默在心底给熊达留了个好友位。
只是魏安棠没有注意到,在后山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熊达带着他回来,就一直盯着他们。
“铮哥,不像是善茬,要下手吗?”
男人负手而立,沉吟片刻,说道:“这人看着挺有意思,我亲自去会一会。”
燕府。
燕诀跪在祠堂内,静默地看着案上的三炷香,抬眼便是满墙的牌位。
本以为能多瞒几天,结果仅两天,父亲就发现了他和刑部的人有交集,暴露了为谌修圻买通狱卒之事。
燕诀跪得笔直,漠然看着袅袅青烟,自小便是他护着黎煜居多,每次黎煜出了任何事,都是他跟着收拾烂摊子。
然后自己再被父母一顿收拾。
来不及叹气,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燕诀,想明白了吗?”
燕父立在燕诀背后五步,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儿子明白,但改不了。”
燕父表情并无变化,只默默站到了燕诀身侧,“你知道你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威胁吗?”
燕诀垂眸,面上依旧淡漠,“儿子知道,不论刑部的人有没有传消息进天牢,燕家的把柄都会被他们捏在手里。”
“燕诀,你如今的所有,都是自己一步步挣来的,可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肩上是整个家族的荣辱。”
“每个人燕家的继承人,都是这样从尘埃里里挣出一条出路。”
燕诀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父亲坚毅的脸,“父亲,您以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推心置腹的话。”
燕父生疏地将手掌贴在燕诀头顶,“燕诀,别在插手谌将军的事儿了,和黎煜也要少来往,有些事,你越是意难平,越是得不偿失。”
燕诀回过头,淡淡地看着眼前即将燃尽的香火。
魏安棠前往宁州的第十日。
没有半点消息,谌修圻和黎煜的案子也是胶着,只是黎燃在今日苏醒过来了。
当日之事,已经由大理寺向黎燃询问清楚,供词已然拟好,交由内阁移交弘元帝。
内阁首辅,张文正,喝着热茶,拍了拍桌上的供词,指腹摩挲着薄薄的供纸,年轻俊逸的脸侧向天边光景,将一沓文书压在了供纸之上。
第十五日,京城大雨。
张文正捧着供词觐见弘元帝,大内侍官前来通传,只言弘元帝身染微恙。
张文正装模作样地行礼告退,却在行至偏殿时,转身入了弘元帝的寝殿。
“文正啊,朕这场局布的怎么样?”
张文正将供纸递给弘元帝,弘元帝看也没看一样,信手将供纸丢入了炭盆。
“陛下英明,挑得手下人去引起西南王的野心,此刻宁州大乱,魏安棠的功劳可不小。”
弘元帝朗声笑道:“朕第一眼就知,他是一颗好棋子。”
张文正将这些时日搜集得来的情报递给弘元帝,低声道:“削藩迫在眉睫,陛下大业可成。”
天牢内。
狱卒清洗着满地的红,将已经折断的鞭子丢到一旁,和之前十几天一样,将牢房内的灯火吹灭,偷偷拿了金疮药,敷在谌修圻一身的伤口上。
他不敢让谌修圻死了,皇帝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他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他没尽心办事,他得护着他一家老小。
谌修圻依旧神志不清,甚至越来越混沌,他感受不到疼痛,双眼无物地盯着牢房顶。
谌修圻侧目看向给自己上药的狱卒,狱卒被他泛红且死物一般的双眼看得心里发怵。
狱卒不敢多留,慌忙提着水桶离开,谌修圻正过头,死死盯着房顶,思想断裂了。
他越想忆起自己的前生,系统便会对他的记忆施压,将他的思想牢牢禁锢,甚至将他的全部记忆封锁。
可谌修圻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刺痛再次涌入头颅,十多天的痛感刺激已经让他麻木。
谌修圻眯了双眼,隐约看见一个身穿白衬衣的模糊人影,呼吸逐渐急促,脑中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
“0号档案,编号1327,谌修圻,归属魏……”
混乱的回忆片段一闪而过,一股浓厚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谌修圻努力回想着这个味道。
这次的片段更为模糊,话语也是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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