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潜,放下你手里的清英旗,然后自己走过来,或者——”他目光一扫,身后的云氏弟子就已经拿出一把淬毒的利刃,抵在了其中一名时氏弟子的脖子上,“用他们的命换你过来?”
时知临眼底的平静碎裂,语气却依然冷静:“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他们,我放下清英旗。”
云放抬手,示意他身后的云氏弟子将匕首拿开,“现在,你就按照破阵的步骤,一步步走出来吧。”顿了顿,他似乎觉得不保险,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两颗丹药出来,在黑色和红色中停顿了一下,刻毒一笑:“然后,先把这颗丹药吃了。”
他将黑色丹药朝时知临丢去,却在半途被截住,三叔爷直接将药吞了进去,药一入腹,剧痛袭来,他强忍着疼痛道:“别管我们,走。”
时知临:“那是什么丹药?”
云放眼神阴鸷地看了眼三叔爷,随即一笑:“什么药?不过是穿肠破肚罢了,又不会死人,本来只是让你难受难受,看来得用这颗了。”
云氏弟子同时紧紧用匕首抵住了时氏弟子和三叔爷的喉咙,那颗红色丹药落进了时知临手里。
云放:“吃了他!”
时知临拿着丹药:“你先放了他们。”
云放冷笑:“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说着,他手下已经一刀了结了一名时氏弟子。
时知临神色一变:“云放,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清英旗。”
云放嗤笑:“你说,是你的清英旗快,还是我手下人的匕首快,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将他们拖过来之前我的人都给他们喂了丹药,除了这个老的,其他的应该一个能动的都没有了。”
时知临闻言朝几人看去,果不其然,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看起来是被人从后方挟持着,实际上手和脚都无力的曲着,还是靠在后面的云氏弟子身上才能站稳。
他不敢赌。
“好,我……三叔爷!!!”
时知临骤然缩紧的瞳孔里,颤抖着映着三叔爷决然的脸,鲜血迸射,洒在地上,刚才还鲜活的人,脖子却割裂了大半,如今软软搭在了肩膀上,再无声息。
“三叔爷——”时知临只觉得眼前所有的光亮都在消失,唯有那张平日里并不亲切,却在这段时间陪他渡过的脸,与鲜红的颜色。
云放也是神色一变,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变化,然而还不等他做什么,剩下的时氏子弟便如同约定好一般,同时撞向了前方的刀刃。
他们力气不答,刀间划拨皮肉,虽然血肉翻飞,却也没达到不能挽救的地步。
时知临眼底被鲜血染红,倒映着那些前一刻还鲜活,此刻却歪扭着到底的熟悉身影,他后知后觉往后踉跄了几步,似乎有什么清醒地认知出现在他脑海里,情绪在剧烈的波动之下,似乎与一半心神永远留在了某个地方,悲伤痛苦好似抽离了身体,变得迟钝茫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方,迟钝又茫然。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短短一瞬之间,就连云放都没想到会如此发展,周赟更是错愕得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了那一地尸体,以及对面瞳孔颤动的少年。
云放虽然有短暂的错愕,却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他的好机会。
一把捆仙锁掷出,直接捆在了时知临的脖子上,向前一带,强迫他将剩下的几步走完。
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时知临,云放心情大好:“走!”
*
三日后,时知临出现在某处峡谷的传闻,传到了时安的耳里。
峡谷纵横交错,内里有一片深黑树林,瘴气蔓延,没有任何活物能够在里面待足一炷香时间,然而闻讯而来的时安却没有任何犹豫,化作原型朝里面跑去。
又过一日,白叙之赶来,从里面带出了时知临,时安不见踪影。
……
时知临醒来的时候,十分敏锐地身体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比如骤然长到脚踝的头发,以及充沛地,不含丝毫魔气的灵力,甚至还有一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狐耳。
然而当他询问时,白叙之却只说是给他吃了妖族的某种丹药,就像是之前他去万象谷将他变成小兽那般。
时知临半信半疑,却又没什么理由,也没有力气怀疑。
他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每日除了在晚上的时候,会因为某种本能驱使,去院子里,在月光下坐坐,很多时候都独自待在房间里,一动不动,望着某一个方向发呆。
直到这间宫殿,闯进来一个狐族。
那狐族见他之前,还只是怒气冲冲,可见到他之后却脸色大变,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时知临不想躲的,可不知为何,身体却像是有某种反射反应,用他并不熟悉的身法,挡住了那狐族的每一招。
也是此时,时知临察觉到了某些异样,也看清了眼前的人:“胡长老?”
胡长老眼底的恨意和怨怼伴随着杀招袭来:“时知临!你这祸害就该去死!”
这一招没有打到时知临,被赶回来的白叙之化解了。
但时知临一直迟钝着,没有运转的脑子,终于开始了转动,他眼珠转动,眼底的木然一点点褪去,透出光来。
是清醒的光,也是难以置信的,不愿面对痛苦的痛苦。
“时安呢?”他定定看着白叙之:“我在这里似乎有些时间了,时安为什么不来看我?”
“时安?”胡长老用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他不正在你肚子里吗?”
时知临迟钝地眨了下眼睛,目光一点点转向胡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胡长老看见他茫然的神色,不顾白叙之的阻止,眼底的恨意与毒液一同翻涌而出:“你腹中的妖丹就是时安的,你说他在哪里?他在你身上!你挖出你的内丹来看看啊!看看他在不在你身上!”
时知临只觉得,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楚,可组合在一起,他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只能向白叙之求救:“他是什么意思?”
白叙之闭了闭眼,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人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里。
第97章
醒来
轰隆一声, 无数记忆碎片如割裂的玻璃,朝时潜飞来。
光怪陆离中,有从万象谷奔去峡谷的自己, 有四处寻找他的白叙之, 还有他最后将无恨交给李孟春的画面……最终的定格, 是他将从师尊手里得到的元始天尊玉像, 严丝合缝地放入三清台下, 阵法逆转爆炸时, 绚丽无比的火光。
灼热的温度散去,残余在周身的竟然是阵阵冷意, 时潜眉心皱了起来, 朦胧之中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时潜——”
阴冷怨毒的嗓音从远方传来,伴随着身上的冷意, 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潜眼睫颤动,几秒后, 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白叙之的侧脸,察觉到他苏醒, 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伸手将他扶起:“可有不适?”
时潜摇摇头,“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白叙之:“你睡了三日。”
时潜微愣, “三天……”抬眸看向周围, 只觉得恍若隔世。
微凉的手背贴在额上,时知临一僵,白叙之已经收回了手。
淡淡道:“你现在依旧无法入眠吗?”
时潜揉了揉眉心, 随意道:“偶尔可以打个盹。”
白叙之沉默了一会儿, 道:“你体内的邪气已经全部拔除了, 你自己感受一下内府, 试试是否有异样。”
时知临闻言沉入内府之中,果然一直缠绕着他的几缕黑气已经消失,他睁开眼:“谢了。”
白叙之看到他笑弯的眼睛,怔了怔,随即也勾起唇角:“不必。”
时潜翻身下床:“都三天了。”懒懒伸了个懒腰,回头道:“我同事他们应该特别担心我,我就不久留了。”
说完,他没有回头,耳朵却竖得老高,等待白叙之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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