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朝廷坏的不只有皇室,而是皇室到朝臣,骨子里就烂透了。
楚昭选了几封信,然后叫来看马车的石砚,将圣旨和信递给他,“去,告诉这几位大人,让他们将圣旨上的内容张贴出去,并亲自为百姓说清楚当年之事,不然,传出去的就是这些信了。”
石砚接过信看了看,都写了名字,每封信名字的都不同,他都认得。
石砚点点头,“王爷放心,一定送到。”
楚昭还叫了人在暗中保护石砚,怕有人不管不顾的发疯,伤了他家王妃的小厮,可不能惹他家王妃难受。
陈家能搬的东西全部被扫荡一空,由刑部的人过来登记,最后再交接给户部记录入库,那些尸首也连板车一起被推入陈家,待陈怀高被处斩后一同收敛尸身。
沉重的大门关上,一个看着繁荣茂盛,几乎是大楚最顶尖的的世家在这一日彻底沉寂。
没了陈家这个嫡支做支撑,其余人不知道要才沉淀多少年才能找到机会重新起来。
不过只要这片土地还被称为大楚,三代以内是不可能了。
再往后的事,那就不归他们管了,毕竟他们也不见得能活那么多年。
两人没坐马车,是牵着手慢慢走回戾王府的。
可能是有楚钦还有齐王这样的皇子衬托,曾经以残暴嗜血闻名的戾王反而眉清目秀看着像极了好人。
嗯,还有他家王妃,也是个美人,一看就人美心善那种,真如他所承诺的,把满京城的小乞丐都收养了。
这人啊,好像善变的很。
坏人成了好人,好人却比坏人还坏,叫人琢磨不透。
……
戾王府
宁王在等他们,陪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位镇国公府的大少爷,林行之终于知晓了他的名字,冯曜。
是镇国公在成亲前跟一个妾室生的孩子,妾室难产而死,冯曜脑子也不大好,小时一会儿呆呆傻傻,一会儿疯疯癫癫,叫满府的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冯曜吓跑了好几个来给他看诊的大夫,病丝毫不见起色,又因一路过的游方道士说他这是中邪后犯了疯病,等长大后就好了。
于是镇国公府不再给他治疗,只养着,日子过不算好,但也没冷着饿着。
后来大了,冯曜倒不呆也不傻了,却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可男可女雌雄莫辩。
因小时他的病,镇国公府人有意隐瞒冯曜的存在,致使这京中并无太多人知晓镇国公府还有这么个大少爷。
镇国公府夫人不是个会苛待后辈的,只是冯曜并非亲生,她也不会特意亲近。
镇国公常年镇守西南,也没多少时间在京,冯曜与他同样不亲近。反倒是家中同辈人还与之有往来,至少会兄妹兄弟相称。
这也是冯曜会在齐王觊觎冯嫣然时出手帮忙的原因。
至于这人是怎么宁王勾搭上,林行之没打听到,但两人都不正经,林行之觉得十有八九是因臭味相投才滚到一块儿去的。
宁王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烤着火,喝着茶,用戾王府的点心讨好他心上人。
见他们回来,还伸手招呼他们,“来来来坐下喝茶,点心也不错,管家说是厨子做的新品,快尝尝。”
林行之忍不住提醒他,“这是戾王府。”
宁王:“我知道啊,不是戾王府我还不来呢。”
行叭,你高兴就好。
贫完嘴,宁王才开始说正事,“事情我都知道了,三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楚昭给林行之倒了茶递到手上,又拿了块点心,打算等林行之喝完茶后喂给他吃。
楚昭道:“陈怀高会死在明日,陈皇后很快会被废后,然后死在冷宫。老畜生会站在城墙上向所有人昭告他对我母妃对月夕国犯下的罪行。太子,大概会为了皇位跟齐王斗个两败俱伤双双殒命吧。”
他想过每个仇人的死法,那些想法盘踞在他脑海中十多年了。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待一个个的送他们去见阎王。
楚昭反问,“那你呢,可想好之后要怎么治理这个烂摊子了吗?”
楚昭答应了林行之会谋反,但从未想过自己去坐龙椅,他不愿从一个杀了他生母,害死他那么多族人的畜生手中接过皇位。
他嫌脏。
即便是到万不得已,他要登基也一定会改国号,让这个从骨子里烂掉的朝廷彻底改朝换代。
不过现在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有个看着不务正业但脑子还算灵活的弟弟。
楚昭觉得宁王是可以治理好这个国家的,而且他身边还有人陪着。
疯子通常多智近妖,冯曜亦不是简单人。
对宁王来说,内有冯曜和他招揽的幕僚朝臣辅佐,外集西南军、晋北军、西北军三大兵权于一手,可以说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楚昭知道他比自己更合适。
宁王占据天时地利。
至于人和,等太子和齐王人没了,在楚昭和宁王中二选一,人和不就来了。
这大概是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谁也想不到这位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没什么存在感的宁王竟会成为最后赢家。
宁王笑了起来,“不是很久之前,三哥便让我做准备了吗?”
“三哥放心,拖不了你后腿。”
画春宫图是有喜欢,可也没喜欢到入魔的地步,但的确是个很好的掩饰,至今没人怀疑过他。
其实不止他在装,她母妃更是把自己憋成了个大家闺秀一般,不争宠不掺和后宫任何事,甚至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才让自己活得安安稳稳的。
他们等的不就是这个事成之日吗?
楚昭听到回答,点头,“既如此,那就开始彻底收尾吧。”
……
次日,陈怀高和陈桥被押往法场问斩,被一同押去的还有十来个人,其中有几个是陈家的庶子和姨娘,剩下的则全是陈家的下人。
是刑部的人连夜审问审出来的,都是些仗势欺人的东西,不是沾过人命就是强抢过民女,或假借陈家的的名义强行占过百姓的土地,死有余辜。
而其余的陈家人则继续被关在牢中,根据其表现决定是否要放出来,主要是怕有没审到的漏网之鱼。
楚昭监斩,林行之陪他一块。
正午时分,并不算耀眼的日光照下,斩令落地时,刽子手高举刀重重落下,鲜血喷溅,人头落地。
那个曾灭了月夕国,还对月夕国残余百姓赶尽杀绝的恶贼终于死了,死的彻彻底底。
阳光普照大地,不论埋藏多久的阴暗都能被重新翻出来。
来看行刑的百姓骂声不绝,建元帝那封认罪的圣旨已在京城传开,尘封的真相得以重见天日。
林行之伸手去勾楚昭的手指,唤他,“王爷。”
“嗯,”楚昭勾着唇微微一笑,心情不错。
“三个,还剩三个。”楚昭对林行之说了个数,那他还剩下的仇人数量。
林行之点头,“嗯,很快的,”很快便会一个不剩。
月夕国惨遭屠戮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建元帝那圣旨写的巧妙,楚昭知他是有意为之,但他并未阻拦或让建元帝更改,因为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明年看错误是皇帝犯的,可实际却是皇后善妒,怕月夕公主因太受宠,她生下的孩子会影响太子的储君之位,挡了太子的路,所以费尽心机捏造了个月夕公主曾在出嫁前便有心上人,嫁到大楚和亲还暗中与其私通的罪名。
正得圣眷的月夕公主是建元帝当年的心头宠,前面有多喜欢,在听到这番谣言后他就有多恨,并不给月夕公主解释的机会便直接将其打入了冷宫。
又在陈皇后的巧妙安排下“撞见”了月夕公主在冷宫与人私会,陈皇后又添油加醋地让建元帝怀疑楚昭甚至都不是他的血脉,可能是月夕公主给别人生的种。
重重误会和愤怒之下,没脑子的建元帝做了两件事,一是亲手掐死了月夕公主。二是派人灭了月夕国。
看着就好像全是陈皇后的错,建元帝不过是受奸人蒙骗。
而大楚的朝臣们也不可能去指责他们的皇帝有什么错,但他们可以上奏请建元帝废后,像陈皇后那样善妒狠毒的女人不配为大楚国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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