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重蹈覆辙的第一步,就是让荆年找个新道侣。
他却果断用烛台将名册点燃,我惊得去踩灭火苗,却完全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纸张化为灰烬。
肇事者一脸坦然,道:“我生平最看不起那些凭借道侣修为高强而双修走捷径的人了,想变强,想被别人看得起就应该靠自己。”
“那也不用烧了吧,多可惜啊。”
薛佳佳肯定费了不少功夫,这不得念叨死我。
“有什么好可惜的?哦,我明白了,真正想找道侣的人是你!”荆年眼尾的红痕还没消去,尽管满脸怒意,也让我怕不起来。“你……你凭什么找道侣!就你这修为,谁会不长眼看上你?我作为五蕴宗有史以来资质最佳的弟子,都没有……”
“哦,那意思是,你找完我才能找?”
“不许找!你要是敢,我就一剑了结他!”荆年说着,竟真拔剑将地上的灰烬扬了起来。“反正这么不长眼的东西,活着也是浪费。”
我噗嗤笑出声来,明明是胡搅蛮缠,但莫名觉得这样的荆年,有些可爱。
他第一次和这个形容词挂上钩。
难得心情好,我顺从道:“嗯,那就不找了。”
荆年看着我,像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师兄,其实我心中的道侣人选……”
话说到半途,他突然收声,目光一凛,道:“窗外有人!”
奇怪,已过子时,连徐锦都睡下了,还有人在外面游荡?
我跟着他冲出门外。
那棵最大的灵树下,确定蹲着个人影,正在专心致志做着什么,以至于没发现我们的靠近。
再细看,这不速之客穿着和我一样的蚀艮峰弟子服。
我放下心来,拍拍荆年的肩。“虚惊一场,是秦四暮。”
“他不在炼丹房呆着,来这里做甚?”荆年仍没放下疑虑,指着那背影道,“秦四暮的身形,有那么高大吗?”
那人闻声,也缓缓站了起来。
确实很高,完全不逊色于秦属玉和荆年,而当他转身面朝我时,更感到一股纯正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我嘴角抽搐。“你谁啊?”
“我就是秦四暮啊。”他大抵也猜到了我的反应,言简意赅道:“簪子,女装,酒葫芦。”
确认过眼神,的确是秦四暮。
我悻悻道:“虽说青春期会长开,但你这也差别太大了吧……”
难以把面前粗犷魁梧的青年,和当初那个纤细、甚至有些女气的少年联系起来。
他讪讪道:“啊,你不知道,我们偃师都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他正欲开口解释,荆年却眼尖地发现他身后有个新挖的土坑,继而发现原先埋在树下的雌琴鱼尸体不见了。
“为什么要偷鱼?”荆年冷冷发问。
秦四暮虽然身形高大,但面对荆年强大的灵压时,仍有些发怵,不自然道:“不是偷,借用一下,我会还的……啊,洊震长老,你怎么来了?”
荆年和我同时回头,可身后哪有半个人影。
秦四暮趁着这间隙,画了传送阵溜了。
啧,这家伙在薛佳佳手下当了两年半的学徒,没听说炼药技术见长,倒是跑路的本事愈发精湛了。
有其师必有其徒。
看着面色阴沉就要发作的荆年,我安慰道:“没事啦,他说了会还的,反正鱼都死了。”
“呵,师兄做了个噩梦后,可真是看开一切了。”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视了他的嘲讽,道:“对了,你本来要和我说什么来着?道侣人选还是——”
“忘了。”
荆年拂袖离去。
我摸摸脑袋,不知道可爱的荆年下回什么时候再出现。
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后。
马蹄声踏破了清净的黎明。
舂都的兵队再次造访,且比上次数目多了几倍。
他们这次直接找来了秦属玉,请求他协助劝说秦四暮回舂都去。
我跟着找人的同时,顺道听了一嘴,才知道原来是舂都的老皇帝已病入膏肓,必须在他咽气前,将秦四暮召回皇宫继位。
秦属玉问道:“既然是病了,为何上次不提?”
官兵回答:“陛下乃一都之主,病情要是泄露到民间,难免会出骚乱。”
秦属玉便没再细问,哪怕他目光中满是顾虑。
我知道,舂都藏着他的过去,他在刻意对舂都的事维持一种正常范畴内的关心。
维持局外人的身份。
但看官兵们满脸的衰气,想来是秦四暮又躲起来了。
看客里的荆年却冷不丁开口道:“我知道他躲去哪了。”
“当真?”我思索道,“蚀艮峰的每一处都已经找遍,莫非他又去洊震峰属玉师兄那里了?”
荆年没直接回答,只是瞥了秦属玉一眼。“不知秦师兄是否检查过你寝居的里屋?”
“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秦属玉答道。
我也搭腔道,“他当初来五蕴宗,首先就去了那儿,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不太可能再故技重施。”
荆年没有辩驳,直接动身前去,我无奈只能跟上。
到了目的地后,只见屋里的陈设仍旧是那样,连个能藏身的家具都没有。
木偶的姿态已经初具雏形,似乎是右手扶于膝上,掌心向下,指间触地。
秦属玉对手势甚为精通,因此这自然有特定寓意。
大致搜索后,确认这手势为降魔印,代表摆脱妖魔阻挠、心神安宁、无视乱想,多用于佛像雕刻。
修道的人,雕了佛家的结印,属实违和。
再联系秦属玉平日面对木偶时的虔诚模样,我打趣道:“属玉师兄,你不会真打算拜它吧?那为何不直接雕一尊佛像?”
秦属玉垂眸,答非所问道:“魔不在外,在于心内,拜什么佛都不管用的。”
荆年信步在屋里走了一圈,随手捻住了盖在其上的黑纱一角。
这个举动让秦属玉慌乱不已,急急道,“等等,我自己来吧,师弟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虽说动别人的东西确实不礼貌,但秦属玉这么紧张也很奇怪。
我问道:“属玉师兄,这不就是一具普通木偶吗?而且还没完成,都不能自己活动。”
“没错。”他抿了抿唇,“只是这木偶的长相……我还不想被人看到……抱歉,还请师弟们理解。”
确实,这是秦属玉坚守的秘密,否则也不会一直将木偶严严实实地遮住。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荆年利落地掀起黑纱。“因为这下面,并不是你的木偶。”
果真如他所说,黑纱下没有那尊面容神秘的木偶,只有一脸菜色的秦四暮。
不等秦四暮辩解,荆年就抢先道:“木偶被你埋在昨晚那棵灵树下了是吗?”
我也明白过来,要是秦四暮昨晚只是单纯为了偷鱼,完全可以趁我还在冰湖修炼时就动手。
他是故意让人发现的。
这样的话,我会默认将树下定为鱼失窃的地方,搜查秦四暮时,下意识也避开了这个已知地点,因此没人想道他把自己和木偶掉了包。
算耍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聪明。
只有秦属玉像丢了魂似的,也顾不上追究秦四暮的过错,当下就奔去挖木偶了,仿佛一刻也离不开它。
被忽略的秦四暮满脸怨恨,被随后赶来官兵们团团围住。
“太子殿下,得罪了,只是陛下的病拖不了多少时日了,还请您配合我们一同回都。”
秦四暮对他们的恳求置若罔闻,他刚毅的脸上,只有稚气未脱的神情,朝着秦属玉离开的方向,喊道:“我真的要走了,你一点挽留我的意思都没有么?”
秦属玉脚步微顿,但语气仍然平静。“你是太子殿下,有自己的义务要履行。”
“我才不想做这破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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