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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不识酒沾唇(17)

作者:日光节约 时间:2022-07-01 10:03:28 标签:穿越 仙侠 玄幻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头疼。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荆年那天在房顶的言外之意,一拍脑袋,去搬救兵了。

  经过概率预估,上门找他必定会吃闭门羹,所以我从书上撕下一张纸,简要写明来意,叠成小船,早上出门时放入“银河”中,让船漂到对岸。

  荆年回来应该就能看到。

  这天傍晚,被长老留下来训话的我依然回来得最晚,火烧云绚烂,纸船已在岸边泊了好一会儿,仿佛也被染得五光十色。

  我拆开纸船查阅。

  荆年并没有回话,只在纸背面画了一只小狗,虽寥寥几笔,但神态足够生动,脖子上还有个很细的黑色项圈。

  我顿时明白过来,他画的是我。

  荆年对养狗的执念真是莫名地深。

  我随手拿起笔,在旁边添了个凶巴巴的小人,故意画得鼻歪眼斜,比荆年本人丑了十万八千里,打算明早放进河里回敬他。

  画完后,我将它凑近灯盏细看,却发现这纸内藏玄机,显然是被荆年施了术法,一挨到火苗,小狗的两只前爪下浮现出两个字来,分别为一个“是”字和一个“汪”字。

  原来他是给了我回复的。

  字和画结合荆年的常用语气,连起来就是:

  “想要我帮你么?”

  “你只能回答「是」,或者「汪」。”

  好无聊一人,我决定不回敬他了,否则显得我和他一样无聊。

  随手将纸揉成团,扔出窗台,不料却听到一声奇怪的叫嚷。

  我探身出去,看到了属玉鸟。

  “属玉师兄,你怎么来蚀艮峰了?”

  它今天一点都不温和,梗着脖子冲我骂道:“就是你这厮用纸团扔我?”

  真是怪了,平日里属玉鸟开口都是秦属玉的声音,今日却是调子高音色又哑,颇似公鸭嗓。

  见我愣住,又用爪子拨开纸团,无情评价道:“好丑。”

  “那……那是因为我以前从来不用毛笔写字。”

  想起屋里还有字帖,我便去翻找。它也跟着飞进房间里,四处打量:“别翻了,反正你也不懂书上字的意思。”

  我眼疾手快地掐住它的脖子:“你是谁?快把属玉师兄交出来。”

  “咳咳……你轻点……我就是属玉鸟……秦属玉去找薛长老了……我闲着无聊就想找人说说话。”

  我这才明白过来。

  “所以说,平时你只是代为传话,其实你是有自我意识的?”

  属玉鸟抖了抖身上被我薅下来的木屑,骄傲道:“那当然,制造出有灵智的木偶,正是偃师一族世代相传的绝技。”

  “好厉害。”我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仿生人,虽然外表栩栩如生,但不具备真正人类那样的自我意识。所有举动,包括思考在内,都由设定好的脚本运行得出,遵循逻辑,构成行为树模型,模型的精细程度决定人工智能的高低等级。

  在31世纪,人是否具有灵魂不再是争议话题,对应概念“精神体”已被提出,这才是仿生人和真人的根本区分点。行为树模型再复杂精细又如何,开发员永远无法赐予我“生命”。

  偃师却轻易扫除了这个技术盲点,多么令人心生艳羡。属玉鸟作为一块没有内设任何机关的木偶,却奢侈地具备着“生命”。

  生命的树根哪怕脱离了血肉土壤,也不应当抽出虚幻的逻辑枝条。所以我再心驰神往,也不过临渊羡鱼尔尔。

  属玉鸟对称赞很受用,我便趁机问它,能不能带我去看秦属玉做的其他木偶,它表示小事一桩。

  一路走过去,发现秦属玉的寝院很大,门口一尘不染,像是才被打扫过。我不忍弄脏,遂选择翻墙进去。

  院子里很寂寥,也很热闹。

  寂寥是因为走进院子里,生命探测仪毫无响应。

  热闹是因为足有数十个孩童模样的人偶,它们三两成伍,静止不动,像被按下暂停键,有的在花圃边嬉闹,有的在树下乘凉,保持着上一秒的生动神态,让我有理由相信它们是“活的”。我小心翼翼蹲下,捻住一只落在人偶肩头的蜻蜓,在它眼前晃了晃,人偶柔顺的长睫毛纹丝不动。

  “它们没事吧?”我有些担忧,难不成这木头人偶也和机器人一样会短路?怎地都不动?

  “木偶是偃师造物,靠其气息牵着,自然一分开就变成了死物。”属玉鸟沾沾自喜道,“它们都是旧人偶,阿玉离开院子就动不了了,不像我,至少要阿玉下了山,才超出范围。”

  又查看一遍,发现人偶无一例外均是童女,笑容可掬,像喜庆的年画娃娃,显得鸟形木偶独树一帜。虽然它们都由秦属玉赋予生命,和他共同生活,但稍作对比,就能看出属玉鸟的做工不如童女细致。

  “它们是秦属玉雕的,而你不是吧?”

  属玉鸟挺起胸脯,“不要以貌取鸟,我比它们强多了,阿玉跟人交流都靠我。”

  等于默认了秦属玉只雕童女人偶,没想到他居然和荆年爱好重合了,都是喜欢玩娃娃,不过荆年是和男娃娃(我)玩,他是和女娃娃玩。

  那还是荆年问题大一点吧,我思索着。

  属玉鸟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个未完成的人偶,阿玉每天晚上都在里屋雕呢。”

 

第17章 给个机会可好?

  “半成品?也是童女吗?”

  “不知道,阿玉神神秘秘的,从来不让我们进去看。”

  我本来就对偃师技艺好奇,现在更是被它的话勾起了心思。

  只偷偷看一眼,应该没关系的吧?

  走到紧锁的里屋门前,我凑近门缝往里瞧,一眼看到秦属玉的佩剑落在地上,应是出门太急忘了带,竟未收进鞘内,我这才发现不寻常处。

  这是一把未开过刃的剑,联系地上的木屑就可知道,剑主用它来雕刻人偶。

  除此之外,屋内只有一座高台,我踮起脚尖,想看看上面摆着的人偶到底长什么样,遗憾的是人偶用黑纱蒙得严严实实,只能从轮廓判断,体型比童女大得多。而且它摆放得实在太高,哪怕以秦属玉的身高,也要仰头才能够到。

  与其说是摆放,不如说是供奉。

  这层黑纱将他供奉的信仰与外界隔绝,我不能窥见半分。

  正失望着,就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秦属玉回来了。

  我连忙躲到柱子后面躲起来,企图掩盖私闯和偷窥的双重罪责,果然如属玉鸟所说,他踏进庭院的刹那,所有人偶的木头关节都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它们活了过来,簇拥着秦属玉叽叽喳喳,言语中满是天真懵懂。

  “阿玉,给你看我捉的蜻蜓,漂不漂亮?”

  “阿玉,我想吃糖葫芦了,过几日去集市上带给我好不好?”

  “阿玉,他是你师弟吗?”

  其中一个童女人偶指着我藏身的柱子问道。

  未等我回应,手中的属玉鸟已经向秦属玉飞了过去,立在他肩头,当起了无情的交流工具。

  “戚师弟,好些天没见你了,来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待客唐突了还请见谅。”他语气惯常温和,仿佛做错事的不是我一样。“坐吧。”

  我刚坐下,某个人偶就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我倒茶,许是茶壶对她来说重了点,茶水溢出杯子,秦属玉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将人偶抱去了一边的石凳上。“沏茶我来就行了,你去玩吧。”

  人偶眨着眼睛点头,两个包子似的发髻一晃一晃,煞是有趣,它摇着秦属玉的手臂。“阿玉陪我玩。”

  秦属玉便像上次掏荷包一样,又从袖子里掏出个拨浪鼓给它,人偶乐得直拍手。若是能忽略它皮肤上明显的木制纹理,他们就像一对普通兄妹,其乐融融。

  人偶和他,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家人。

  我觉得我得为刚才的论断道歉,秦属玉和荆年的爱好确实不同。

  “找我有何事?”他问道。

  “呃,今天课上有个问题我不太懂,就想着来问问你。”我努力回忆荆年撒谎时的神态,却完全学不来,怎么都显得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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