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对面的人听到卫怀琛这么说,连忙道。
“这样是最好的了,或许等你的病再缓解一些,你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呢。”
“嗯。”
卫怀琛的嗓音仍然很低,语速也非常慢:“也许是这样吧。”
挂上电话之后,卫怀琛定定地看着暗下去的屏幕。
屏幕里的影子是勾起唇笑着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格外沉。
半晌,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时颂就来敲卫怀琛的门。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其实在后来卫怀琛走后不久时颂就又醒了。
起初屋子里留下的清冷气息还很让时颂安心,但等卫怀琛的气味消失得差不多干净了之后,他就开始没来由得开始心慌起来。
想了想,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给卫怀琛发了一句:“哥,你睡了吗?”
但是卫怀琛没有回复他。
时颂觉得卫怀琛可能真的睡了,只好一个人在屋子里辗转反侧。
一整夜,他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起许多东西。
最主要的就是原书里自己的结局。
在完全落魄之后,他身后忽然多出了许多双饱含着浓浓欲望的眼神。
他们想让时颂变成自己掌心里的玩物。
就像是那个被抓进局子的本地佬一样,那种恶劣的眼神就仿佛是毒蛇般攀附在时颂身上。
不过好在时颂生病之后,那些人就再没有出现过。
时颂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他也想起了他哥的眼神。
卫怀琛的眼睛是浅色的,里面带着一种温和而干净的气息,跟他待在一块的时候,时颂总是会感受到格外安心。
“呼。”
时颂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把那口气吐出来。
还好有他哥在。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卫怀琛才回了时颂的消息。
“嗯,我刚醒,怎么了?”
时颂本来正努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后他瞬间坐起身来。
“哥,你醒啦。”
“那我一会可以去跟你一起吃早餐吗?”
他的语气很轻快,即使隔着屏幕也能透露出一种期待来。
卫怀琛的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可以。”
过了一会,服务生来送早餐的时候,时颂直接让他们放到了卫怀琛的房间里。
“哥!”
时颂今天穿着一套很活泼的卫衣,一看到卫怀琛他立刻就笑了起来,眉眼舒展开来,变得尤其明艳。
“早上好呀。”
“嗯。”
卫怀琛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此时正在看手机。
路威斯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给卫怀琛发来了消息。
“昨天不是跟你说项目那边的安排还没准备得太完善吗,现在已经准备好,你随时可以来看。”
“今天下午和明天都可以,要不咱们今天下午再谈一次,早点解决你们也好早点完事。”
“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边说着,卫怀琛一边抬眸看了一眼时颂。
“唔。”
时颂点点头:“还不错啦。”
但是他的下眼圈稍微有点发青,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低下了头,精神有些发蔫。
看上去有点可怜。
卫怀琛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我已经跟看守所的人说了,他们会关照一下昨天的那个人的。”
“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了。”
听到这话,时颂猝然抬起眸来,对上卫怀琛的眼睛。
曾经他的养父母突然离开,高中最好的朋友也忽然消失,这种乍然的分别曾经给时颂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天时颂的情绪格外敏感。
他的眼睛立刻变亮了:“真的吗,哥。”
“嗯。”
卫怀琛微微地错开眸子。
时颂的心跳快了一些,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但他不好意思让卫怀琛看出异样来。
“哦对了哥。”
忽然,时颂坐到了卫怀琛旁边的椅子上:“今天工作上有什么事吗?我都没问题的。”
卫怀琛顿了一下,语气淡淡的。
“没有。”
“没有?”
时颂有些不敢相信地说:“天呐,我还以为今天会很忙。”
“那我可以去米宾美术馆吗?”
卫怀琛拿起汤匙,淡淡地“嗯”了一声。
时颂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而卫怀琛的动作则稍微放缓了一些。
过了一会,时颂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那哥,你今天……有事吗?”
他的嗓音放得很软,就像是轻轻地刮在了卫怀琛耳朵上一样。
卫怀琛淡淡道:“没事。”
“没事的话,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时颂立刻侧头看着他。
卫怀琛也转过眸子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一触即分。
卫怀琛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软了下来。
他弯起眼睛笑了笑,神色格外温和。
“陪。”
说完后,卫怀琛动作慢条斯理地拿起了旁边的手机。
他打开路威斯的聊天框,在底下回了一句:“明天再说吧。”
昨晚聊过之后,心理医生让他以平常心来对待他弟弟。
所以现在陪弟弟出去散心,也是一个正常哥哥应当做的吧。
……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来到了举世闻名的米宾美术馆。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展览太过于有名的原因,现在米宾美术馆外来来往往全都是人,时颂和卫怀琛排了许久的队伍才进去。
但是一到大厅里面,时颂瞬间感觉之前花费的所有力气都是值得的。
太美了。
各国的著名艺术作品摆放在一起,没有一件不是精品当中的精品,简直就是美术爱好者的天堂。
时颂兴奋得呼吸都有些颤抖。
左侧第一个展厅里就摆放着一件古董藏品,那是文艺复兴时代一个非常有名的画家所绘的,所以这里的人也格外多。
整个展厅里几乎没有空位置,各国的语言交织在一起,显得非常混乱。
时颂被人挤来挤去,好几次差点跟卫怀琛走丢。
最后终于忍不住,他拽住了卫怀琛的袖口:“哥。”
袖口处忽然紧了紧,那感觉就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似的。
卫怀琛瞬间顿住脚步,回头就对上了时颂有些慌乱的眉眼。
大约是今天出来玩了的原因,时颂脸上已经一扫早上的压抑,转而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他笑了,很小声地说:“哥,人好多,你别把我弄丢了。”
“嗯。”
卫怀琛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他的嗓音非常温和:“那你拉着吧,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越过厚重的人流,两个人终于来到了一个人少的展厅里面。
时颂瞬间松了一口气,放开卫怀琛的衣袖。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指尖好像都有些出汗了。
卫怀琛垂在身侧的手则虚虚地握了握。
“原来是这幅画!”
抬头看了一眼,时颂瞬间眼睛一亮。
“这是俄国的布列维诺夫斯基画的,他的画风比较小众,所以在美术界毁誉参半,有多少人痴迷他就有多少人厌恶他,评价非常极端。”
一边说着,时颂一边跟卫怀琛介绍。
“哥你看,他的色彩运用非常有特色。”
谈起喜欢的东西,时颂的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眸子里仿佛都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忍不住一口气说了许多之后,时颂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卫怀琛好像一直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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