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明天,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虚无及一锤定音,对张厌吾说,“你别喝太多,小心出境查你酒驾。”
张厌吾顿了顿,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酒,点头:“嗯。”
“要我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嘛!我们队里可是有徒手撕怪兽的厉害角色,等地下城的人追过来,我们就关门放七百!”荀朝喝得急,三杯已经上头,摇头晃脑地说。
“你才是狗!”戚柏显然一下就听懂了荀朝在骂他,仰头一杯酒灌进喉咙,他打了个酒嗝,补充说,“虽然我确实很厉害。”
借着酣畅淋漓的劲头,荀朝和戚柏两个人又绘声绘色地把这件事儿给陆谴也给描述了一遍。
陆谴作为一个“没有看到现场”的人,表示非常遗憾,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回应这两个眼看就要喝醉了的人。
一杯接着一杯下去后,荀朝终于醉倒了,砰的一声,趴在地上起不来。
没有人一唱一和了,戚柏也就安静起来。
就在陆谴以为,他们的酒桌狂欢就要结束的时候,戚柏却突然醉意朦胧地靠了过来,瓮声瓮气地问了句:
“我真的那么厉害吗?”
陆谴没有说话。
佣兵队的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都自顾自地喝着吃着,或者研究下午买来的新玩意儿。
在这当口,戚柏又道:“我本来以为我要死了,可结果我没有。我把那么大那么大一头血兽,砍得稀碎……有可能吗?”
“……我觉得很奇怪。”
陆谴在那一刻,几不可见地紧了紧眉心。
其实他不应该担心。因为戚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怀疑到他的身上。
他如今在这群人眼里,只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他大可以装傻充愣,问什么都摇头。
可下一刻,戚柏那双被酒意浸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向了陆谴,并大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是你!”
陆谴的眼睑猝然一紧,瞳孔隐约翕动。
他意想不到,戚柏竟然这么敏锐,真的猜到了他身上?
陆谴心下哑然:果然还是,小瞧了这个人吗……
“你之前跟我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拥有强大的力量!”
“好有道理啊——我想肯定是我在将死的那一刻,爆发出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实力,你说是不是?”
戚柏很认真地思考着。
他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戚柏觉得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很有道理的。
“……”陆谴本人对此,心情颇为起伏。
好吧,他不该低估戚柏,但同时也不应该太过高估了醉酒的家伙。
当确定戚柏没有怀疑到他头上之后,陆谴的微蹙眉头悄然松开。
而戚柏仍迷迷糊糊地望着他,俩颊染上了憨态的酡红。
紧接着他又问了陆谴一句:
“你刚才看清楚那个视频了吗?我厉不厉害?”
陆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禁有些笑起来。
他想,也许戚柏是醉了,所以语气里竟然有邀赏一般的期待。但也有可能,戚柏不醉的时候也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戚柏这人很是奇特,好像他无论做出什么举措说出什么话,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陆谴抬起手来,揉了揉戚柏的头发,用一种温柔的口吻夸赞他:“嗯,特别厉害。”
得到夸奖的戚柏嘿嘿一笑。
他觉得自己真的喝得上头了,脑子有点晕,肚子也有些涨。
于是撑着桌子喊了一声:“谁要去厕所啊!”
风思留看过来:“我。”
戚柏:“我们去的厕所不一样。”
风思留老话重提:“那你就当个女的……快来扶我一下,晕。”
“我也晕,我也要扶……”戚柏哼哼唧唧的。
陆谴伸了伸手,他正打算送这个迷迷瞪瞪的小家伙去厕所解决一下,就听见虚无及说了声:“我来吧,我正好出去吹吹风。老张,你先和六千把狗朝拖回去吧,晚了怕叫不到车。”
快要碰到衣袖的手收了回来,陆谴看着虚无及把两个踉踉跄跄的人带了出来。
所幸戚柏和风思留醉得不厉害,还能自己走,但他们挂在虚无及身上,像两个撒娇精,一个比一个黏糊。
陆谴莫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但很快收回目光,走过去帮着张厌吾把沉重的荀朝给抬了起来。
他们两人力气都很大,搬一个荀朝不成问题。
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就先于其他人回到了医院的那间豪华套房。
张厌吾似乎对这种事情非常熟练,他把荀朝扔到其中一间卧室的地上后,就对陆谴说:“可以了。”
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荀朝发出了沉浸于美梦的鼾声。
就在陆谴想着要不要给他扔一床被子的时候,外面的房门被打开,虚无及和风思留紧随他们也回来了。两人一边伸懒腰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谴走了过去,按住了虚无及的肩。
“嗯?六千,怎么了。”虚无及和陆谴还不算太熟,这样突然被他拦住,还愣了一下。
陆谴问他:“戚柏呢?”
“哦,他刚才在露台吹风,听到有几个小年轻儿,说什么东边儿哪哪儿有个什么活动。”
虚无及喝得不多,但头也有些晕,好一会热才回忆起来,说,
“哦,好像是什么彗星之夜?七百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儿,一听就来劲,跟着人家一块儿去玩了……诶?你去哪儿啊?”
陆谴的脸色有些沉。
他在跑出医院的时候还在想一个问题:这支佣兵队到底有没有一个靠谱的人。
戚柏醉得稀里糊涂的,他们竟然就让他一个人出去“玩”?
回想起那群拿着旧习俗当信仰的极端份子,他们恨不得把自己都献给他们的“王”,如果有了一个更好的献祭者,必定是要双手奉上的。
而醉酒的戚柏显然是一块浑身都散发着香气的美味祭品,等待被人连皮带骨地生吞。
陆谴脚程加快了些。
他认为他得重新评估一下这支佣兵队:他们的确不会散伙,但他们很会惹麻烦。
-
耶堪亚的城东,靠近海湾的神庙旧址废墟,被搭建了一大片的篝火。
陆谴赶到的时候,参加彗星之夜的beta们已经在宣念他们的誓词。
“我们将以平凡的力量,拯救这片废土,我们与生俱来,是他们的信徒。我们的王,历经数个百年,仍旧存活于每一份忠诚之中!天灾已不复存在,彗星的残骸仍旧提醒我们,一切不曾安息。”
“所有的beta,都应以自己的身份与骨血为荣。先烈用英勇与伟大的牺牲,告诫我们不再卑微,不再低人一等。今夜,我们仍是战士,追随我们的王,开始新的征程——”
他们举着手中的信物,奇异而刺耳的响铃声蔓延了整片黑夜。
星光璀璨下,是喧嚣火热的祭祀典礼,每个Beta都神往地望向祭祀中心。
陆谴的目光在整片献祭台逡巡,一遍又一遍,但没有看到戚柏。
陆谴从不认为自己对后辈的关心,是他为人师长所带出来的习惯,很多时候他只是天然地想要去保护那些弱小的孩子
但对于戚柏,他又多了一层情绪。
戚柏和他过去的学生都不同,比顽劣戚柏又更有分寸,比聪明但戚柏偶尔又天真得迟钝。比乖巧戚柏却仍有跳脱冲动的一面,比靠谱……
这个真不好说。以陆谴现在对戚柏还不算太深的了解来看,戚柏必然是个和谱绝缘的人。
因此陆谴无限放大了自己的耐心,他走近了那群近乎痴迷在这场狂欢中的人,挤进去一个一个地找寻那张熟悉的脸。
在陆谴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他听到嘈杂声响里一声:“六千——”
随即,他定位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将周围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推开。陆谴甚至没有发现他的额角轻微地渗出些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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