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性命之忧,疗愈师给他治疗时, 却还是变了脸色。甚至还特地要求避开众人, 要单独和他聊。
看到疗愈师赶人,陆谴默了片刻,但并未多说什么。
离开前他只对戚柏留了一句:“有事叫我。”
风思留听到后哼了一声,拿腔拿调地故意拉高嗓门, 较劲似的对戚柏说:“有事也要叫我。”
原本都要迈出医务室门口的荀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甘示弱地附和道:“还要叫我!”
戚柏皮笑肉不笑:“你们根本是盼着我出事儿吧?”
三人出去后, 医务室的门关上。
巡查员作为这节车厢的管理人员, 对所有名字在册的游寻佣兵都有监管照看的义务,因此这时留在房间里。
但他特地走到隔断的另一头,给疗愈师和戚柏留下了一个半隐秘的空间。
“我看了你的资料,对外报告上填的是beta,但体检监测里显示你仍拥有omega的部分身体机能。”
“……”戚柏脸色微微一变。
但他没有出声。
体检报告历来就有两份,一份是对外报告,由本人填写;一份是监测数据,直接上传到游寻署系统。
他的手术做得不彻底, 技术检查一下就能揭穿他。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
但戚柏没什么好怕的, 他现在有黑豹比达, 就算游寻署看不上他的腺体残缺, 他仍有为自己争取话语权的小小资本。
疗愈师见他不说话,对戚柏的小心思门儿清, 也不逼着戚柏开口, 继续说道:
“结合刚才对你身体的大致检测, 我初步判断……以你现在的健康情况,不适合继续参与深红漩涡的集结行动。”
这下戚柏的脸色彻底败了,煞白一片:“医生……我,要死了吗?”
这几乎是他最近的心病了。
本来戚柏没那么怕死,向来活得随心所欲。
可最近因为担心自己死得太突然,于是整个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还好疗愈师摇了摇头。
戚柏呼出口气,拍拍心口。
疗愈师补了句:“没那么快。”
戚柏:“?”
疗愈师:“我意思是,你还能活两天。”
他单刀直入,并不考虑要给戚柏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明说,
“我不是吓唬你,你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钱,我建议你立刻去摩搏亨的联盟医疗中心接受治疗,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进行腺体移植。否则最晚一个月,最快今晚,你就会死。”
戚柏完全听不进去:“可我最近感觉很好。”
他也并非跟这个说话刻薄的医生抬杠,而是真的觉得这两天身体非常健康。
尤其是重新和六千睡在一起后,他甚至有种自己正在痊愈的错觉。
“人死以前都会舒服一段时间。”疗愈师耸耸肩,几乎迷信地说,“他们管这叫死神的麻醉剂。”
戚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突然被人下达了死亡预告,并且告诉他这是无解的题。
早知道不装病了,有些毛病不检查就不会有。
他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然后问疗愈师:“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移植腺体的前提是他能找到适配的腺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先找到神明眼。
他不能止步于此。
但疗愈师听到他的话以后却有些嘲讽道: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
……当然,我只是建议,如果你非跟着去深红漩涡,到时候死在路上,我们也拦不住你。不过你这种情况,需要提前签一下协议书,以保证你的意外死亡与这次集结活动本身没有关系。”
戚柏不甘心,无视了他的话,又问了一次:“只要熬到从深红漩涡里出来就好,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不至于连这几天都撑不了。
“有啊。”
疗愈师突然改口。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夹,抱着双臂,看着戚柏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神经毒素是由于信息素淤积造成的,只要疏通就能暂时保命。”
“怎么做?!”
“找个alpha标记你,临时标记也可以。他们的信息素可以消解掉你的毒素。”
戚柏将信将疑:“这么简单?”
疗愈师似笑非笑:“是啊,简单。”
“对alpha的血脉和精神力有要求吗?”
“越强的精神力,消解得救越快。”
戚柏简直像得到神谕一般,两眼发亮,噌的一下站起来,准备去找队伍里唯一的alpha张厌吾帮忙。
临时标记这么简单的事就能救命,干嘛还要腺体移植……
戚柏的笑突然碎了,脚还没迈出去就顿在原地。
“医生……”
“嗯哼。”
“标记好像需要腺体。”
“可不。”
戚柏觉得这个疗愈师在耍他,但是他又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腺体,怎么标记呢?”
“瞧你这话说的,”疗愈师刻薄地笑道,“我还想问你呢?”
“……”
戚柏彻底无话。
他缩在沙发角,表情历经了多种起伏变化,最后埋进阴影里。
“奥罗上尉,我的时间很宝贵,这位病人的情况你也听到了,我能做的就是如实相告,现在能让我走了吗。”
疗愈师见过的人太多,他甚至提不起劲来同情七百。
对他而言,戚柏拖着这副身体固执地要进入深红漩涡,本来就是找死的行为。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谢谢您跑一趟。”隔断后面的巡查员奥罗走了出来,他的余光瞥见了戚柏可怜兮兮的模样,轻声叹气,对疗愈师道,“我送您?”
“不必。”
“实在劳烦您。”
“不敢当,这次好歹是个要死的人,我已经很欣慰。上尉只要别再把那些感冒发烧的家伙往我面前推,我就感恩戴德。”
“抱歉,总麻烦您。”奥罗笑着将人送出医务室。
等他折返回来准备安慰戚柏的时候,发现这个游寻者竟然已经在短短两分钟内,完成了一次惊人的自愈。
戚柏冲他笑呵呵地道谢,并说:“我现在好多了,谢谢长官,那我去找我的队友了!”
大概是戚柏那个笑容实在太苍白,奥罗叫住了他。
戚柏回头,听见奥罗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
陆谴三人本来在门口等着,却被其他管理员请走。
风思留想着戚柏那边既然有疗愈师在,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于是他们暂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走的时候,陆谴没来由地多看了医务室一眼。
风思留最近对陆谴的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动作非常敏感,逮住他蹙眉的瞬间,说了句:“男人的度量要大。”
陆谴:“?”
他不知道风思留的逻辑是什么。
风思留故意往歪了去编:“虽然那个巡查员长官是很帅,但他留在里面只是为了工作。”
“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风思留看了看旁边,确定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说,“我只是不希望有些人又乱吃飞醋,大半夜打扰我好梦。”
陆谴下意识想回答“没有吃醋”,但这个答案他已经用过一次,反复说就显得累赘。
他保持了沉默。
最后风思留觉得无趣,耸耸肩走了。
但陆谴并没有回自己的位置,他仍在医务室附近找了个地方等着。
陆谴长得高,身上的衬衣简单利落但将他衬得笔挺,双腿修长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有路过的游寻者总悄悄打量着他,揣测他是不是alpha。
虽然身上没有精神力,但却自带一种强者的威压,让稍微靠近的人感到呼吸压抑。
上一篇:穿成猫后我喂养了小皇子
下一篇:他在宴爷心尖撩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