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良捏了捏他的掌心,“那让护士顺便给你也擦点药。”
云方被他捏得头皮发麻,一把拍开他的手,正色道:“别这么黏糊。”
易尘良垂眸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哦。”
“那——”云方拍得那一下有点狠了,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先走了,你晚上好好休息。”
“嗯。”易尘良点了一下头。
病房门被人推开又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易尘良把书包扔床尾,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直到现在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他一度以为自己可能就这么死了,又或者被半死不活扔到矿上没日没夜地干活,但是云方却把他从噩梦里救了出来。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人。
我太坏了。易尘良盯着天花板想,我竟然还对这么好的人心怀不轨,仗着他脾气好心肠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他如果生气了怎么办?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云方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甘甜清冽的味道,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让他知道前面明明是刀尖也心甘情愿,想亲吻刀尖上的蜜糖。
易尘良抬手捂住了有些刺痛的眼睛,他回想起自己压着云方咬他的脖颈,轻舔他的喉结,嘴唇相触时的温软。云方偏过头隐忍的神情,黑暗中暧昧的喘息,十指紧扣的双手,震惊又无奈的妥协……一遍一遍,细细回味。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做这一切只觉得兴奋战栗,但是一旦知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态去做时,才发现还远远不够。
所以总是忍不住想靠近,想触碰,又拼尽全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过火,生怕对方发现掩藏在每个眼神每句对话之下滚烫的欲望。
却终归是饮鸩止渴,无可救药。
易尘良觉得自己如同东郭先生与狼里面的那头恶狼,恩将仇报,贪婪狠毒,想把云方那么干净乖巧的人拆吞入腹,满足自己的私欲。
仰面躺在床上的人捂着眼睛,眉头紧蹙,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形状漂亮的锁骨和线条流畅的小腿暴露在外面,喉结微动。
云方一推门就猝不及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正要开口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易尘良移开手掌,脑海中任他为所欲为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就好像做了亏心龌龊事被正主逮住的坏人。
视线相触的一刹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带着不为人知的心虚和难以言说的慌乱难堪。
“我……”云方手里还拿着两张试卷,他无意识地捏了一下指尖轻薄的纸张,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回来,将试卷递给他,“漏了两张试卷,给你送回来。”
“哦。”易尘良坐起来,接过那两张试卷,心不在焉地假装看题,“我等会儿就做。”
“好。”云方收回了手,顿了顿,“你这身病号服太大了,到时候让护士给你换身小一号的。”
易尘良只觉得他每个字都像根羽毛挠在心脏上,偏偏落不到实处,方才脑海中的画面宛如电影一帧一帧高清播放,他完全没有能力理解云方这句话的意思,只能胡乱地点了一下头,“哦。”
云方轻咳了一声,“我走了。”
“嗯。”易尘良低头看试卷看得“认真”,头都没抬。
云方转身出了病房,倚在门框上松了口气。
易尘良将试卷随手一扔,强撑的肩膀塌了下来。
我一定是疯了。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第37章 孤独
“宋存, 能借一下你的物理笔记吗?”陈倩阳问。
“好,给你。”宋存递给她自己的笔记本。
陈倩阳抱着笔记本冲他笑:“你成绩进步好大啊,恭喜你这次月考考进年级前十。”
“谢谢。”宋存没有过度谦虚, “你也不错。”
陈倩阳笑得更开心了,“听说你跟云方是初中同学呀?”
宋存听到云方的名字愣了一下, “对,我跟云方从小就认识。”
“哇。”陈倩阳兴致勃勃的坐到了他对面, “那你们不就是竹马竹马?”
“算是吧。”宋存笑了笑。
“那云方是不是从小到大都这么优秀啊?”陈倩阳问。
“嗯,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宋存道:“特别爱看书, 能自己一个人抱着本书呆上一天, 甚至能忘了吃饭。”
陈倩阳感叹, “不愧是学神, 你们关系一定非常好吧?”
宋存苦笑道:“我做错了一件事情, 他到现在还没有原谅我。”
陈倩阳想起校园贴吧里传得那些八卦,欲言又止,最后干巴巴安慰道:“没事,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谢谢。”
陈倩阳离开, 宋存翻开手中的物理书,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毕业时他跟云方的合照,照片拍摄于云方突然告白之前,照片里他笑得灿烂,云方抿着唇, 安静地看向镜头。
他如果早点知道云方的心意就好了,但当他仔细回想, 也并非无迹可寻,不小心触碰却陡然收回的手,似有似无的试探, 独一无二的礼物,背后安静又沉默地注视……
可是他太迟钝了,甚至不理解为何同性之间为何会产生这种不容于世的感情,在周围或厌恶或调笑的起哄声中,把云方双手奉上的真心摔得粉碎,甚至融入到了围观者之中,不惜用恶意做伪装,裹住他的慌乱与胆怯,以至于无从发觉刚刚萌芽的喜欢。
他的喜欢来得太迟,云方已经不想要了。
就像他拼尽全力满心欢喜地考进三班,却发现云方早就已经果断离开。
阳光洒在照片里的两个少年脸上,最终还是停留不住。
宋存没来由的想,也许他早就把云方弄丢了。
*
陈倩阳抱着笔记回到座位,就遭到了吴河无情的嘲笑,“你绕了大半个教室,到底是去借物理笔记还是去看帅哥啊?”
“我看你是皮痒了!”陈倩阳瞪了他一眼,拳头毫不留情地捶了上去。
“啊啊啊你这个暴力老巫婆!”吴河被揍得吱哇乱叫。
“闭嘴!”陈倩阳怒骂:“你这次月考都掉出前十了,离流放也不远了!”
“我流放了就去找云方,跟他一起逍遥自在!”吴河一边躲一边拱火,“让你在三班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陈倩阳呸了一声,“你们这些无用的男人,最好都被流放,年级第一就是我的了!”
三班里打打闹闹,一层楼之隔的十班里也在吵吵嚷嚷,只是吵嚷的主角却不是学生。
宋丽丽怀里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盘腿坐在讲台上哭嚎,“我不管啊!这老的小的看病都得花钱,他易尘良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东西,就不能撇下我们一家子等死!”
班里的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班长机灵跑去找班主任了,季书墨试探上前,“阿姨,易尘良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管!你们肯定都知道!你们这些学生崽仗着多读两年书,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易尘良这个没良心啊!我和他爸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把他拉扯大,到头来他要我们死啊!”
宋丽丽哭喊着,推开旁边两个想上来扶她的小姑娘,“你们今天不把易尘良叫出来,我就不走了!”
老方和老何带着保安匆匆赶来,好说歹说把宋丽丽请出了教室带到了办公室,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说什么的都有,但无外乎都会将宋丽丽跟易尘良是母子这件事联系起来,宋丽丽今天有多么丢人蛮横,别人就会对易尘良有多少恶意的揣测和误解。
云方拿出手机给黄初发了条短信。
他原本是想跟易尘良好好谈一下这件事情的,但是这一个多星期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去病房除了给易尘良送饭就是帮易尘良补课,连闲谈都少得可怜,易尘良在有意无意地避着他,而他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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