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时候,澄一白就是莫名的心生敌意,甚至有些恼火。他平时挂在唇边的微笑都淡去了,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看上去正经许多。
谢问寒依旧冷冷地、甚至有些厌倦地盯着澄一白拉着薛慈的手。
澄一白的变化很明显。
薛慈几乎立刻发现了。
他顺着澄一白的目光,一下便看到坐在教室中第一排的谢问寒。
谢问寒的眼睛也正和澄一白相对视,两人间似乎有某种莫名气场。
“……”薛慈想。
快逃。
这下他更确定之前猜测,心道澄一白果然对谢问寒很特殊,谢问寒似乎也关注到了澄一白。但不管他们中间发生过什么、将要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无关。
薛慈不算多骄傲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在这种事上重蹈覆辙。
“你想找人的话,可以直接找。”薛慈说,“不用拿看我当借口。”
澄一白没反应过来。他一下从和谢问寒的对峙中脱离过来,有些错愕地解释,“没有呀,阿慈,我就是来看你的。”
这种急忙的解释看上去颇像某种遮遮掩掩的辩解,薛慈的目光沉下来,心道:就这么喜欢拿别人当借口?
从前是。连这么小的时候也是。
“放手。”薛慈道。
澄一白感觉薛慈好像真的有些生气,老老实实地松手。下一刻,薛慈神色和平时好像没什么区别,和哥哥打过招呼,便回了教室。
澄一白低头看着没送出去的礼物,有些莫名委屈:“阿慈弟弟……”
“是薛慈。”
薛浮纠正他:“不是你弟弟。”
薛慈一进教室,谢问寒的目光也挪开了,依旧冷冷淡淡地坐在位置上看书。
薛慈不怎么讨厌谢问寒。
他之前从澄一白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字,出于自尊,也不屑去调查“谢问寒”是什么样的人,不想了解他和澄一白之间有什么故事。他只是一下便将这个名字,和澄一白一起丢进垃圾桶里了。不过从这一世他和谢问寒的短暂接触中,倒知道这是个很努力的人,而薛慈对努力用功的小孩向来宽容。
就是澄一白在他心目中,算不上什么好人。
于是薛慈经过他座位的时候,点了点他桌面,小声道:“谢问寒。”
谢问寒不大喜欢自己的名字,甚至有些厌恶。但是被薛慈念出来时,这三个字莫名显得好听。
薛慈说:“不要早恋。”
至少别被澄一白骗。
谢问寒猛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薛慈为什么会提醒自己这种话,明明他看薛慈……应该也不是很频繁才对。
谢问寒的耳朵有些发烫,他神色倒还是很冷淡,没把薛慈的话放心上一般。
“知道了。”
薛慈又回后座看书去了。
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没几天,新生们便迎来了第一场月考。
其他班级的新生还好,压力不怎么大,只是对A班而言,月考是末位和其他班顶尖学子交换的轮换制。就算学生们对被分配在哪个班不在乎,也绝对接受不了被淘汰的屈辱。
不过再了解清楚点,就知道其实这制度不算严格,不是成绩差得太夸张,通常是不会被换下去的——毕竟也要考虑这群小少爷们的脸面。
但是谢问寒不知道这件事。
他甚至不知道,薛慈走的是特招生名额,就算成绩再离谱也不会被轮调。
谢问寒想起薛慈每日在座位后排,平时只是看平板或睡着休息,他没觉得薛慈有什么不好,到这时却有点莫名焦躁。
舌抵住齿间,尝到了一点腥味。
薛慈会被调出去吗?
谢问寒略微走神,老师没看出来,喊他上来答题。作为优等生的谢问寒重新抬头扫过一眼,顺利地答了出来。
但心里依旧结着散不开的沉郁。
·
谢问寒和室友的关系依旧很糟糕,最近基本睡在图书馆。
这对谢问寒而言不算艰难,至少周边温度适宜,图书馆沙发柔软,他能随意学习到深夜,和从前相比,是再好不过的环境。
过去,他把所有时间,都放在汲取某些专业知识上。
但最近几天,谢问寒却在将那些他从前不屑一顾的简单知识整理出来,总结出重点和分析,包括他的猜题压题,都用图书馆的打印机打印成一叠文件,重点分明思路清晰。
恐怕清璞的老师翻阅后,大概都会非常满意地将其作为教材。
里面的知识点简单,但非常简明扼要,一点便通,属于临时学习就能有显著提高那种。
谢问寒把整理几天的那本临考压题资料,趁着清晨教室没人,沉默地放进了薛慈的抽屉里。
就当报答那天夜里……薛慈打开的那扇门。
薛慈当然发现了。
往他抽屉里放东西的人其实很少——因为薛小少爷看着太精贵,送些普通物件都像是冒昧。
薛慈将书桌里的那叠东西取出来,垂着眼随意翻开两下。最初以为是其他人放错了,但很快薛慈发现,封面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看上去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薛慈一脸疑惑。
那里面是非常简单、基础的知识,但归纳起来相当用心。
结合最近的消息想了一下,薛慈很快猜出原委,毕竟他在班级上的学习状况,实在不像个好学生,所以帮他整理知识点并且压题的人,有可能是怕他会被月考淘汰出A班。
这样一来,做这份资料的人,就很好猜了。
首先家世应当一般,不懂清璞对某些阶层默认的潜规则。另外成绩很好,至少这份资料体现出的知识点非常稳固。
薛慈的目光,一下便落到谢问寒身上。
……小孩还挺用心。
他想。
谢问寒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薛慈就着温热阳光,垂眸轻轻翻动自己打印出的纸张,手腕在阳光下显示出雪白漂亮的颜色。
看上去特别乖顺可爱。
谢问寒微微抿唇,目光迅速地挪开了。
等到临放学的时候,谢问寒等最后一个人离开教室,在座位上坐了许久,才起身逛到了最后一排。
薛慈将那本资料带走了。
·
清璞附中的第一场月考,大概想杀杀学生锐气,设置的相当难,知识面横跨相当广。
薛慈没觉得有什么难度——初中的题目和高中题目在他看来都差不多。倒是语文科目中,考的作文是“亲情”,是非常简单却不容易写出彩的命题作文。
薛慈对亲情没什么感悟,不管是前世可怜又病态的追求、还是重生后的孤僻冷淡,都不适合出现在文章中。
但他写作技巧足够成熟,写的文章至少面上好看,加上一手好字。批卷老师惜才,好几个判过,都觉得就凭这手字都值得满分,加上前面题目的分数,一核算下来,居然是单科满分。
这让老师们都有些哑然。
哪怕是初中卷,这成绩也算是非常优异的了。
批卷的时候是盲批,改完了录分倒是可以看姓名。试卷被传阅过,老师们猜测,这张满分卷面应该是新生代表谢问寒的。毕竟谢问寒入学时,就因为好成绩引起过校方注意,刻苦也被他们看在眼底。其他的学子当然也优秀,却到底比他差一截。
结果录分成绩一出来,倒是都愣住了。
卷面上端端正正二字。
薛慈。
他们想都没想过的、靠着特殊途径入学的这个精贵至极的小少爷,竟然能考出满分的答卷来。
当然更让人惊骇的,还在后面。不仅是这些普通科目,连这次加考的微电子校量课和精密分析课都是满分,直接打破了清璞这么久以来的高分记录。
全科满分。
太让人咂舌。
甚至出分的第一时间,连久未关注过清璞附中的大学部校长都来了,特意调了下考场监控——不是不信任学生,但这分数的确高得离谱了。
很多老师都怀疑,这个全科满分的新生是否作弊替考,这么正式地复查监控,也算是打消所有人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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