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报复计划(17)
他抬起眼皮看了眼办公室窗外没什么生机的夕阳,收回视线,嘴角带笑,真诚的夸赞道,“外界皆称苏董眼光独到,投资只赚不赔,的确是这样。”
苏净丞话说到一半被沈灼打断,一向自负惯了的人难得有些自乱阵脚。他滞了片刻,略显仓促的开口:“沈灼,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
“当然,苏董深谋远虑,自然有更多的想法。”
沈灼笑了笑,他在沙发上休息足够,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通话,“不过我还得去为‘鼎丞’奔波,现在就不跟苏老板多聊了。这顿饭拖了蛮久了,等到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请客。”
苏净丞那边沉默了一下,低沉道:“沈灼,其实我个人也并不赞成白斯齐签约‘鼎丞’。”
“哦?”沈灼随手拉拉身上的大衣,走到窗边伸了伸胳膊和腿,眼底终于有了些不耐,声音中却没显示出来,还是徐徐温和,“是吗?”
苏净丞却没有再继续谈这件事情,他似乎拿开了手机,不甚清晰的跟身边其他人吩咐了一句什么,随即又将手机放了回来,平铺直叙的来了句:“就这样吧,下次记得请我吃饭,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
吃你个大头鬼!
沈灼掐了电话,把手机装回兜里,转身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
“鼎丞”楼下的大婶专门做上班族的工作餐,用那种可推式的餐车销售,车上有各种粥类,茶叶蛋,手抓饼,还有不同馅料的包子和馅饼。
餐车看上去很干净,铝合金的板材上从来没有油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都在清洗。
沈灼不知道大婶做了多久了,反正从他来“鼎丞”上班的时候这位大神就在那儿。
还是上辈子的味道。
沈灼拎了两笼素馅小笼包,又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开着小福特回到了公寓。
租住的公寓虽然很小,但是离市中心不远,租金不低,小区治安也还算挺好。
在快递愈发多样化的时代,小区的保安还是义无反顾的把快递员拦在外面,企图无偿代替快递员签收快递的工作。
沈灼带着自己的晚饭,开着朝夕相伴的小福特,在大门口要刷卡进门的时候被保安大叔拦了下来。
“回来了回来了,就是他!”保安一脸严肃的指了指沈灼,朝警卫室里喊了一声。
沈灼怂了一下,差点以为是不知名的仇家上门,一手准备摇车窗,一脚放在油门上准备随时跑路。
接着就从警卫室里走出个穿着快递服的快递员。
快递员跟保安大叔确认了一番,又认真的看了眼沈灼,转身回警卫室里取出一件个头甚大,包装得严丝合缝的物件。
“本人签收,身份证带了吗?要查查,给你拍个照,拍照签收。”
快递员将那物件轻轻放在地上,朝沈灼摊手,顺便指了一下快递单上的保价栏,“保价保了一千六百万啊,啧啧,头一次见保这么多还要用快递的。吓得我专门等你回来。”
——那是因为你永远不会了解一个蛇精病的想法。
沈灼不太想收那件快递,他摸着钱包,不想取身份证,和快递员打商量:“这能退回去吗?”
“这不就是同城快递吗,不想收的话你自个儿给他拿回去不就行了!”快递员毫不客气的看了一眼沈灼,有些指责的意味。他指了指快递单:“我在这儿等您一下午了,最好别退,寄件人选的是□□。”
——厉害了我的小师弟,刚回国就学会货/到/付/款了。
天气还很热,快递员衣服挺厚重,耽误了一个下午在这儿。
沈灼犹豫了片刻,还是从钱包里把身份证抽了出来:“在这儿,您核对一下,寄件费多少钱?”
“一千六百二十三块,保价保了一千六。”快递员擦了把汗,“您不查查件?”
“……”沈灼把钱包里所有钱都抽出来数了数,一千六百二十五。
瞬间沦落成只有两块钱的穷光蛋后,沈灼僵着脸,勉强对快递员笑了笑:“没事,无所谓这东西是完好还是有损坏,不要紧。”
快递员被沈灼这句话弄得有些懵逼,但是货送到了他的工作就已经完成,跟沈灼和保安告了个辞就骑上快递车走了。
沈灼在这儿住了几个月,因为有时候晚上出门要劳烦保安开大门,见面有点交情。
保安有些好奇的看了沈灼正在努力往后座上搬的东西:“沈先生,这东西很值钱吧?您朋友对您真好。”
沈灼好不容易把画给搬了上去,分神听到这句话,心累的转过身点了个头:“您忙着,我回去了。”
幸好租来的公寓有电梯,就这样沈灼扛着画从一楼折腾到十六楼也花了好半天。
他随手拿了把剪刀把外层的两层牛皮纸包装打开,里面露出“华行”拍卖的特质包装,为了保证作品完好,包了三层。
沈灼面无表情的从两边弄开包装封条,一层一层的拆出来,最后只剩下最里面的用塑料布包好的那张画。
红色的天空,用最腥红的颜色淡浓交汇,直到过了这么多年,沈灼依旧不知道那个人眼里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整个画面右下角有沈非的署名,很狂放的字体,一行名字,另一行是日期。
沈灼的目光落在画上,又似乎透过花落在了很远的地方,他坐了很久,才扛起画往阳台走去,将画的正面对着白墙,两两贴合。
放下画的时候从画框下掉出一张纸条来。
“送你瞻仰,最好挂在床头,和苏净丞上/床的时候也能看到。”
落款岑今,日期是今天。
沈灼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将纸条燃烧的灰烬洒在了画上。
然后找了块布,将烧尽的纸条和那副画一起盖了个严严实实。
沈灼走回厨房,打开温水洗好了手,又将两笼包子和皮蛋瘦肉粥在微波炉里加热。
小公寓里没有餐厅,沈灼把热好的晚饭摆上客厅里的桌子,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杯的红酒。
沈灼不紧不慢的咬着小笼包,大婶家在“鼎丞”楼下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经久不衰,味道一直备受好评。
直到八点钟,沈灼终于好好的吃完了晚饭,他将装小笼包的碟子和装皮蛋瘦肉粥的碗一并拿到厨房洗干净摆好,然后走到客厅,坐回沙发上,摸出手机翻开了网页。
如今的社交已经被娱乐业所占据,艺人的新闻备受关注,一点点的消息只要运作得当,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无论好坏。
距离他叮嘱Aimee的时间只不过半个小时,白斯齐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的传遍了整个社交网站。
#白斯齐单方毁约鼎丞#
#白斯齐踩人上位,恶意斥责新人#
#白斯齐被包/养,对象或是苏氏执行总裁#
#两人公开承认恋情#
#苏氏ceo苏净丞私生活混乱#
#苏董或为白斯齐舍弃鼎丞,投资星辉#
#白斯齐出道前酒吧3P照#
白斯齐跟了苏净丞不少年,基本是出道没多久就和苏净丞攀上了关系。
时间太长,就算两人再低调,也能从边角翻出些旧闻,再加上沈灼最近准备好的图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娱乐新闻到底什么走向,单看一张嘴会不会说。
白斯齐就像一朵外表美丽的丝绒花,也只有外形,没有内涵。
苏老板自负高调,身边艳福不断,虽然最近断了不少,但之前的历史却总有蛛丝马迹。
那份U盘上还有苏净丞和他其他小情儿的照片,仔细一算便知,和与白斯齐在一起的几乎没有时间差。
粉丝的“真爱论”恐怕是站不住脚了。
沈灼看完了热门头条,正要合上手机,Aimee的电话刚巧打了进来。
“沈总,”Aimee的电话里还有键盘声,应该是正在微博上跟人掐架,“我按你说的把苏净丞和白斯齐两人情侣装牵手出席‘鼎丞’晚宴的照片全爆了,之前您找人在晚宴现场找角度拍的暧昧照也发上去了。”
“挺好。”沈灼端起桌上满杯的红酒往嘴里送,温声道,“你看,多轰动。”
“可是有些不是真的……万一那些粉丝去找证据怎么办?”
沈灼晃了晃红酒,他喝的快,一转眼就只剩了半杯:“只要有真的,就是证据,关键在于发布的人怎么引导舆论。”
Aimee啪啦啪啦的敲键盘,好不容易停下来,有些担心的问道:“苏氏那边危机公关已经在运作了,刚刚打电话给我们的公关部说让我们什么都不要回应,他们能查到我们头上吗?”
沈灼抿了一口酒,悠悠道:“当然能,而且很快。”
“那您怎么还会这样做?”Aimee惊讶道。
沈灼笑了一声:“因为我想让苏净丞知道,白斯齐和‘鼎丞’,他只能保一个。”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挂了Aimee的电话之后,沈灼顺便把手机关了。
他把手机丢在桌上,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杵在门口静默无声的看了一会儿被黑布遮的严严实实的那副画,又把阳台门关上,准备去浴室冲个澡。
“星辉”刚和白斯齐签了三年的续约合同,而白斯齐身上还担着两部大制作的电影。
这次的新闻一出,两人一同出席晚宴时牵手的照片就是最好的佐证;除此之外,沈灼之前安排在晚宴上的摄像师也取了不少角度暧昧的图像。
更为保险起见,沈灼甚至还通过小报的记者买到了之前他去白斯齐的别墅接苏净丞回来那时偷拍到的照片。
沈灼从来都没有想单独把白斯齐爆出去,爆点是有,却还有个苏净丞在他身后帮他压着。
这次两个人一同上了新闻,虽然明天苏氏肯定会出动公关正文,但一个晚上也足够舆论发挥想象力了。
苏净丞要保苏氏的形象,势必就要保下息息相关的“鼎丞”,为了避嫌,不知道会怎么澄清两人的关系。
若是一旦苏氏撤资那两部大荧幕制作,白斯齐的立场可就尴尬极了。
沈灼靠在床头随意翻了几页最近的股市行情,他一直没有正式入市。虽然一直有这个想法,但是时间太久,他只记得在来年一月底有一次为期一周的大涨,其余时候的行情只是勉强有个大体上的概念。
他想了想,还是稳妥起见,到那时候再说。
而且,如果一切顺利,那时候他手里应该有了一笔可以让他赚个回本的资金了才对。
等一切了结,沈灼准备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离开这个地方。
也许是心里有事,沈灼一整个晚上都睡得很浅,辗转反侧,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做起了噩梦。
而且是个很奇怪的噩梦。
梦里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下着小雨,泥土有些湿润,空气里带着腥气。
沈灼打心里不喜欢这种天气,他试图让自己躲进哪里避避雨,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固定在一个地方似的,怎么也动不了。更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雨水落在他身上。
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声,沈灼往两边看了看,布置倒是很美。
蔷薇花开在路旁,林荫两旁全是松柏,只是天气太阴沉,显得连美景都变得十分晦暗。
一排排白玉石碑依次排开,每个石碑都间隔很远,像是怕打扰了他人。石碑外都用白色围栏围住三面,这里连围栏都做得非常精致,雕龙画凤,像是有人定期擦拭,围栏上一丝尘土都没有。
他略感好奇的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那面白玉石碑,石碑上刻了铭文,灰白色的,最大的两个字写了——沈灼。
沈灼愣了愣,他突然像是想出了什么,定睛往石碑上看了一眼。
果然,在他名字的下方另刻了一行灰字,正是他的生卒年月。
卒于。
十一月二十六日。
沈灼终于像是被人从头顶狠狠打了一棍,彻头彻尾的清醒了过来。
他倾身弯腰,在自己的墓前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字迹。
是玉的质感,冰凉而温润。
石碑前摆了一束玫瑰,血红的颜色,不知是谁送的。很新鲜,还未有任何的凋零,鲜艳欲滴,雨水从花瓣上滚下来,落在了旁边土地里。
九十九朵。
沈灼微微抬头去看,石碑的正中间镶嵌了一张他的照片。
黑白照,不是他跟了苏净丞之后的照片,应该是他的大学毕业照。
那时候的沈灼,还没有遇到苏净丞。
照片里的男孩子笑得很温润俊朗,眼底都带着喜悦,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然后他亲自杀掉了这个最初的自己。
沈灼猛地坐起身来,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的这间小房间自然不比苏净丞的高级公寓,连外面的灯火都是稀稀疏疏。窗外和屋内一样,不见丝毫光亮。
沈灼伸手打开灯,等房间亮了起来之后,他取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杯中水也早已凉透。
他喝了两口杯中的白开水,凉水从喉管进入肠道,沈灼伸手狠狠揉了揉脸颊,深深喘了两口气。
他上辈子死的干脆利索,跟在苏净丞身边快要十年,既无亲人,也无朋友。
苏净丞上哪儿都带着他,苏净丞的朋友圈就是他的朋友圈,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温裴还在联系。
可是他死的时候,别提京城的房价,就连京城的墓地都贵得可怕极了。
按照梦里的那个规格,温裴估计要倾家荡产才能把他安置在那里了。
想了半天,沈灼低低轻笑了一声,他怕是真的梦魇了,才会和一个梦中的世界过不去,竟然还真的认真分析了半天。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他从心里也希望,自己上辈子死后能不要躺在那个没有人烟的郊区,能够有个全尸,至少不要暴尸在外。
再想多一些,希望能够有个坟冢收纳骨骸,希望有人能烧些纸钱给他。
或者,能够想起他。
沈灼低头看表,马上到五点钟,他下意识去摸床头的烟盒,发现最近买的一盒昨晚已经空了,暂时还没有补上新的。
沈灼想了想,索性起了床,洗漱完去厨房里热了一杯牛奶安神。
他按开手机,手机里出奇的安静,除了一条未读短信,竟然连未接来电都没有。
短信来自苏净丞,时间是八点半左右,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明晚七点半,五谷粥坊。
大概是气狠了,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了。
沈灼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牛奶,点开微博,关于苏净丞的微博热门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下白斯齐的还挂了两条在上面。
不过挂在热门上的话题并不是沈灼今晚发的那几条,而是将重心转移到了白斯齐即将投拍的新电影上。
沈灼倒是不惊讶苏净丞把和自己有关的新闻压了下去。
作为苏氏现任的当家人,本来和苏净丞有关的报道每个大V都有所避讳,要不是他这次打着“鼎丞”的名义,让大V以为苏净丞自己是默认了的,这些消息恐怕根本就发不出去。
可是白斯齐这个新闻的处理……倒不是苏净丞以往的风格。
沈灼坐在沙发上想了想,直到一杯牛奶喝了个干净,也没想出苏净丞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索性放弃了继续纠结,用手机玩了两把消消乐,成功的卡在从来没有过去的那一关耗光了所有体力。
沈灼冲了两次钱,很快又把买了的体力也花光了。
最终沈总面无表情的关了游戏,然后打开了微信,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夜深人静的朋友圈也格外安静,所以就显得许一十分钟前发的唯一一条动态特别明显。
当然,以沈灼的性格是不会闲着去注意一条动态的。
只是很不凑巧的是,许一的这条动态是一条他打通了消消乐全关的分享图。
许一分享到了整个朋友圈,顺便点评了两个字:嘻嘻,辣鸡游戏。
沈灼:“……”
备受打击的沈先生在独自气闷了五分钟后,戳了一下许一:“没睡,还是刚醒?”
许一显然是没睡着,几乎秒回:“[笑脸]没睡呢~我刚刚打通了消消乐全关,送了我好多张奖励卡,沈总你要吗[笑脸]?”
沈灼按着手机键盘:“郁临江之前给我说主题曲已经让朋友给你了?”
许一要唱的是“鼎丞”新剧的ED,包括片头曲和片尾曲,还有中间的一首插曲。郁临江碍于温裴和沈灼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只好贡献了一把在圈子里多年来的人脉。
“嗯~给我好几天啦。”许一又秒回了过来,“我听了下,可好听了,沈总你听吗?”
沈灼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轻轻敲了两下键盘:“既然这么好听,你还不好好练歌,还有这么多时间玩游戏?”
许一这次没有秒回,过了好一阵子才回了一个字,加了个长长的省略号:“哦……”
“还没睡觉就快点睡吧,稳定的睡眠对嗓子也好。”
沈灼成功的抒发了内心的郁闷,恢复了温柔可亲的形象,“没事多练歌,少玩游戏。”
“嗯,我知道了……”许一缩了缩脖子,窝回被窝里,“那沈总,我去睡了。你也睡吗?”
“睡醒了。”
沈灼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把牛奶杯洗干净,又在对话框里跟许一补了一句,“好好唱,新剧的男一可是临阵脱逃了,现在只有你还能给我点希望了。”
许一那边过了会儿又回:“白先生,真的不演了吗?”
“板上钉钉的事,记者都知道了,没有余地。”沈灼懒得敲字了,直接用聊天软件自带的语音功能回了过去,温声道,“不过跟你关系不大,你唱好自己的就行,其他的我会解决。”
沈灼最近抽烟抽多了,加上刚起来,声音稍微带着点哑。